第20章 风起青萍云暗涌,潮兴碧海势难休

晨光穿透王府飞檐的缝隙时,林墨仍立在昨夜血战的高台上。

他掌心的青铜令牌还带着武师傅体温,可后颈那处胎记却像被浸在冰水里——王管家逃走前扫来的目光太毒,像根淬了毒的针,扎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林墨。”苏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位护卫副统领的铠甲还沾着血渍,刀鞘上的凹痕是昨夜死士铁鞭留下的。

林墨转身时,看见他眼底的红血丝,“四门已封,我派了二十个弟兄轮班巡查,城墙上加了望火楼。”

林墨捏紧令牌,指节发白:“王管家能混进王府当十年总管,耳目绝不会少。”他想起昨夜剑鞘上的残阳纹,喉结动了动,“苏统领可听过前朝余孽?”

苏七的手突然按上腰间横刀。

他身后的灯笼被风掀起一角,映得他额角青筋直跳:“三年前冬夜,我在城外接应过一队商队。”他声音压得极低,“商队里有口红漆棺材,我查货时掀开盖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二柄刻残阳纹的剑。”

他摸向怀里的命纹玉牌,触手生温,像是印证什么。

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五更天了。”他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我去药铺。”

苏七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抱了抱拳:“若有需要调兵,这令牌......”

“我晓得。”林墨拍了拍胸口,转身时衣摆扫过檐角铜铃,“叮”的一声,惊起几只寒鸦。

药铺后堂飘着浓烈的艾草味。

赵婆婆正踮脚够药柜顶层的木匣,灰白的发髻歪在耳后。

林墨快走两步托住她的腰:“婆婆,我来。”

“你这孩子。”赵婆婆拍开他的手,却没真推开,“昨日你在王府打杀那阵,我这铺子里的老主顾都来问,说听见刀响像打雷。”她摸出个裹着红布的本子,布角还沾着朱砂,“《天机册》残卷在这儿。”

林墨取出命纹玉牌时,玉面突然泛起金纹,像活了的蚯蚓般游移。

赵婆婆的老花镜滑到鼻尖,她凑近的瞬间,瞳孔猛地收缩:“龙脉引!”她手指抖得厉害,指甲刮过玉面,“前朝皇族寻龙气用的,我师父说......”她突然捂住嘴,扫了眼虚掩的门。

“指向青云观。”林墨接口。

他看见赵婆婆眼底闪过震惊,接着是释然——毕竟这小子能从乡下来到县城,又在王府翻云覆雨,该知道的早晚会知道。

“那废墟埋着前朝最后一位太子的棺椁。”赵婆婆压低声音,“当年靖难军破城,太子抱着传国玉玺跳进枯井。

可龙气这种东西......“她搓了搓布满药渍的手,”哪是埋了就能断的?“

他想起昨夜王管家剑鞘上的残阳纹,想起苏七说的红漆棺材,喉间发苦:“谢婆婆。”他将玉牌收进怀里,“您这两日别出门,锁好铺门。”

赵婆婆望着他的背影笑了:“我这把老骨头,还怕什么?”可等门帘落下,她立刻转身闩紧后窗——那扇窗正对着县城最乱的柴市口。

傍晚的风卷着煤渣子往人脖子里钻。

林墨蹲在茶棚角落,看韩五甩开粗布外衣拍桌子:“哥让我给你带话?

行!

不就是装流民混东门外?“他扯了扯破棉袄,露出腰上别着的短刀,”老子当年在山里当猎户,装瘸子装哑巴比吃饭还利索!“

“别露刀。”林墨弹了弹茶碗,“流民身上要有馊味,要让那些暗桩觉得你活不过三天。”

韩五翻了个白眼,可转身时还是把刀塞进裤腰。

他走出去两步又回头:“要是找着那老东西......”

“带信就行。”林墨打断他,“别硬来。”

茶棚的竹帘被掀起,李凡裹着寒气挤进来。

他手里攥着半块烤红薯,见林墨立刻递过去:“刚买的,还热乎。”

林墨没接,指节敲了敲桌沿:“去城西破庙找武师傅,说我子时要去东门外废弃客栈,让他在一里外接应。”

“武师傅?”李凡挠了挠后脑勺,“他前日还教我打拳呢,说我这胳膊得再练三年才能抗揍。”他突然压低声音,“林墨,你要去抓王管家?

他......“

“别问。”林墨站起身,红薯的甜香混着他身上的刀锈味,“你只需记得,走到破庙门口学三声夜猫子叫。”

子时的客栈后巷泛着青苔的腥气。

林墨贴着墙根走,“洞若观火”技能激活的瞬间,眼前的景物突然清晰十倍——左边第三个暗桩蹲在草堆里,喉结每十五秒动一次,是在咽口水;右边那个靠在门框上,左脚尖每隔半分钟点地,步频和呼吸同频,是练过外家功的。

他吸了口气,脚尖点上墙缝凸起的砖,像只夜猫子般窜上屋顶。

瓦面结着薄霜,凉得他后槽牙发酸。

透过破了个洞的窗纸,他看见王管家半躺在床上,胸口缠着渗血的布条,旁边站着个穿粗布僧袍的老者,脸上有道从左眉到右颌的刀疤。

“观主,龙气引的位置......”王管家咳嗽起来,血沫子溅在被子上,“林墨那小崽子见过残阳纹,得......”

“他掀不起风浪。”老者的声音像砂纸磨石头,“当年靖难军挖地三尺都没找着青云观的入口,就凭个毛头小子?”他从怀里摸出块玉牌——和林墨的命纹玉牌一模一样,只是颜色发暗,“等龙气复苏,这天下......”

林墨的心跳声在耳边炸响。

他攥紧腰间短刃,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原来王管家背后,是前朝余孽的观主!

突然,一声沉闷的钟声从地底传来。

林墨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脚下的瓦片跟着震动。

他看见屋内两人同时变了脸色,老者扑到床前掀开席子,地面竟裂开道石门,黑黢黢的往下延伸。

“走!”王管家撑着起身,却又栽倒,“观主先去,我断后......”

林墨正要跃下,身后突然传来破空声。

他本能地侧身,短刃划出半弧——左边刺客的刀擦着他肩膀划过,右边那个的铁鞭扫中他后腰。

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可“察言观色”技能自动运转:左边刺客手腕有茧,是使刀的;右边的鞋跟磨损严重,习惯垫脚发力。

他旋身踢中左边刺客膝弯,短刃反手扎进右边刺客手腕。

血溅在脸上时,他听见石门闭合的闷响——王管家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