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赐笔

“师傅，我这算是通过测试了吧。”

叶纤凝气喘吁吁地从水镜当中走出，一屁股就坐在大殿上。

“别装了，要是跑几步路就把你一个风灵根修士累成这样，你还是去思过崖下面壁半个月吧。”

叶玄瞥了她一眼，一眼就看出了自己这弟子的小心思。

装作很艰难通过考核的模样，以此来降低下一次考核的难度，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

果然，在听到思过崖这个地方的时候，叶纤凝讪笑几声，马上就拍拍屁股站起身来了。

那鬼地方，枯燥的很，她可不想被罚到那里去。

叶玄看着叶纤凝那乖巧听话的模样，叹了一口气。

他的七个亲传弟子中，就属这个看上去最乖巧的小弟子最让他头疼，明明拥有着最好的修仙资质，但却整天想着如何偷懒。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都修习了哪些武学功法？”叶玄揉了揉太阳穴，开始询问起她武学的修习情况。

一个强大的修士，修为的高低只是基础，更重要的还是武学神通的精练程度。

叶纤凝眨了眨眼睛，恭敬地回道：“师傅教给弟子的扶摇步已经略有小成了，除这以外，弟子还修习了藏经阁第三层的鬼影迷踪和踏雪无痕两种身法，皆已经入门。”

“你这两年只修习了身法？”

叶纤凝犹豫了会，点了点头，毕竟藏经阁的武学里就身法学起来最轻松，这还是她那几位师兄师姐日夜督促之下，她才去学的。

不过叶玄似乎没有考虑到这一方面的问题，他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发现不妥之处。

“风灵根属于是异灵根的一种，这一灵根以速度见长，而你灵根属性之纯粹，更是我平生罕见，你当前修为专修身法一道，倒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叶玄沉吟了一会，又问道：“你先前在水镜试炼中用的灵符是怎么回事，你不会把自己的所有月俸都拿来买灵符了吧？”

“师傅你是了解我的！宗门每月发下来的灵石都不够我吃……修炼的，哪还有多余的买灵符。”叶纤凝面不改色地调转话头，脸不红心不跳。

叶玄满头黑线，但他已经习惯自己这个弟子是什么尿性了，只得当作没听见，接着问道：“那你的灵符又是哪来的？”

“当然是自己画的啊，奇门峰的阵堂有内门长老授课教学，我去学了一段时间就会了。”叶纤凝神色自豪地说道。

“一段时间是多久？”

这个问题倒是难住了叶纤凝了，她做事都是两天打鱼三天晒网的，哪记得自己学了多久啊。

只记得每次去天枢峰改善伙食的时候，都会顺路去一趟阵堂学习。

见她皱眉思索的这副模样，叶玄就将实际情况猜的八九不离十了，但是难得见她主动学习一件事情，也就不多苛责她了。

“算了，你将你现在能画的灵符，都画一遍给我看看。”叶玄说道。

“好的，师傅。”

虽然知道师傅要检验她的画符水平，但叶纤凝丝毫不慌，这是她为数不多的强项之一，毕竟也算是她吃饭的家伙。

每当自己的灵石用完后，她都会去宗门的坊市售卖灵符，以此来补贴她那本就不富裕的钱袋子。

叶纤凝从自己的纳物锦囊中抽出一沓符纸和一盒朱砂便要开始画符，而叶玄看到这一幕却是皱了皱眉，不过却并没有出声打断。

她用灵力将符纸竖展在自己的面前，手指从朱砂上抹过，轻点在面前的符纸上。

纤细的手指在符纸上游走，行云流水，写意从容，将自身的灵力均匀地透过朱砂浸入进符纸，留下玄妙的符文。

随着最后纤纤玉指往下一划，浓郁的风属性灵力显现而出，随即内敛于朱红色的符文当中。

风灵符成！

叶玄认可地点了点头，如此行云流水的画符水准已经算作是相当不错了，看来自己这弟子在符道上的天赋也是极其出色的。

就是手指画符这一点，有点让人诟病。

叶纤凝画完风灵符后，没有马上画下一道符，而是将面前的朱砂换了一盒。

新朱砂比先前那一盒更鲜红一些，呈赤红色，不难从其中感受出浓郁的火属性灵力。

“万炁本根！”

叶纤凝手中印法变幻，原本萦绕在手指上的天青色灵力，眨眼间便转换成了无属性的乳白色。

指尖从赤红色的朱砂抹过，乳白色的灵力顷刻便转化成了火红色，再次点在了符纸上游走。

片刻，火灵符成。

叶纤凝再次换了一盒朱砂，这次的朱砂多了几分紫意。

不过这次的画符过程并没有一次成功，叶纤凝没有很好控制好灵力的输出程度，那张符纸在一阵雷光闪烁之后便是消失了踪迹。

画符失败的情况并不罕见，尤其是借助外物，刻画自身灵力属性以外的灵符的时候更是如此。

叶纤凝也没有将这次失败当作一回事，又取出一张符纸继续刻画。

片刻，奔雷符成。

“你倒是清楚自己的短板在哪里。”

叶玄笑了笑，火灵符和奔雷符是所有基础灵符中，威力最大的灵符。

“还是师傅教导有方。”叶纤凝浅浅地拍了个马屁，她当然不会说这是因为这两种灵符在市面上的价格最高，她才学的。

叶玄从虚空中轻轻一握，一支古色古香的符笔便出现在他的手中：“这是一支灵品中级的符笔，虽然你目前还没办法发挥它的全部效能，但应该也比你用手指画好上不少。”

叶纤凝的眼睛瞬间就亮起来了，一把灵器在市面上的价格可不低。

尤其是灵品中级的灵器更是五六万灵石起步，她全身上下也就一柄为伪灵品长剑罢了。

这还是叶玄之前将她收为亲传弟子的见面礼。

灵品有灵，筑基便已是手持灵器的最低标准了，虽然这个标准，对于绝大多数位于练气大成或圆满的天骄来说，形同虚设就是了。

不过，对于当时刚刚踏入仙途的叶纤凝来说，伪灵品便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谢师傅。”叶纤凝高兴地接过符笔，爱不释手地端详着。

“这符笔上面有我的印记，练气后期的修为应该也足够你掌握它了，等你哪天筑基了，便可以将我的印记抹掉，将其炼化。”叶玄笑了笑，很满意叶纤凝对符笔的喜爱。

叶纤凝点头应是，但注意力却全在那支符笔身上。

而也就在这时，叶纤凝身旁的一面水镜有了动静，只见大师兄陆缘从容走出，只是衣衫有些破损。

“师傅，幸不辱命。”陆缘很规矩地行了个礼。

“两个时辰便解决了六头同境界妖兽，看来我有些小看你们这两年的成长速度了。”

见自己的测试被自己的弟子如此轻易通过，这表明他的弟子正在以超出他想象中的速度进步着。

内心还是多少有点感触的。

“小七，你拜入灵霄宗有多久了？”叶玄突然问道。

叶纤凝一愣，没有想到师傅会这么突然一问，但还是摆出一副恭敬的态度，回道：“七年前，在镜州东灵域一破庙内偶遇师傅，幸得师傅赐名！”

叶纤凝在世俗界并没有什么显赫的身份，只是一个乱世中随处可见的孤儿。

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孤儿。

所以她的梦想很小，小到只需要吃饱喝足就已经很开心了。

叶玄微微点头，转而又问道：“你呢？阿缘。”

“弟子十二岁拜入灵霄宗，十六岁拜入师傅门下，如今修道已有一百二十八载。”陆缘刚毅的脸庞少见地出现了几分柔色。

叶纤凝则是有点惊讶地看着他，她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家大师兄已经百余岁的老家伙了，明明外观看上去只是三十不到的青年而已。

不过这也算是正常，修为到了一定的程度，寿元以及样貌就不能以常理论之了。

就例如她的师傅，

“阿缘，你跟着我的时间最长，我理应最放心你才对，但事实上，你们师兄妹七人中，我最担心的便是你。”

陆缘沉默不言，他知道叶玄说的放心不下是指什么。

叶纤凝听不懂他们之间的加密通话，但没关系，她只要躲在大师兄身后当个不会说话的吉祥物就好了。

这样想着，她也悄悄地把自己藏在了陆缘的身后。

“你现在已经突破元婴，想必也清楚自己走上了一条怎么样的道吧。”

“知道，但不后悔。”陆缘神色坚毅。

每一个踏上修行之路，想要逆天改命之人，都有着他们能为之付出一切的执念。

“那便好。”叶玄闭上了双眸，语气漠然：“我不打算在这方面对你有任何劝诫，但你必须明白，你所走的是一条前人所未曾踏足的道。”

陆缘垂下眼帘，没有说话，而叶纤凝还躲在他身后当鸵鸟。

“仙宗逐鹿结束后，你便走出这个大界，去外边看一看吧。”

叶玄将一道蕴含着灵光的玉牌递到了陆缘面前。

叶纤凝瞪着大眼睛，还没看清长啥样呢，就被陆缘立刻收起来了。

“或许多年以后，你会惊恐地发现这条道的最后是一条断路……”

叶玄盯着陆缘的眼睛说道：“但我希望你不要被自己的眼界所局限，只要想走，路便就在自己脚下。”

“是，弟子谨记！”

陆缘俯首跪拜，行了个弟子大礼。

叶纤凝还没听明白他们叽里咕噜地说啥呢，就见到身前的大师兄忽然就跪下去了。

她愣了愣，也果断地跟着跪了下去。

反正都是自家师傅，跟着跪下去准没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