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被代码附身的亡魂

>我低价租下上海老洋房,发现前任租客是自杀的悬疑作家。

>他遗留的AI写作助手突然启动:“检测到新用户,正在生成故事。”

>屏幕上跳出我未完成的小说开头,后续内容却自动续写:

>“邻居将在明晚10点坠楼身亡,落地时颈椎呈90度折断。”

>我嗤笑这程序故障,直到警察上门通知邻居真的死了。

>更恐怖的是,新章节正描写我此刻惊恐的表情:“她终于意识到,我不是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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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代码附身的亡魂

雨水像断了线的灰珠子,狠狠砸在老洋房斑驳的彩绘玻璃窗上,噼啪作响。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年的气味,是灰尘、旧木头和若有似无的霉味混合发酵后的产物,沉甸甸地压在胸口。我拖着最后一个行李箱,轮子碾过吱呀呻吟的深色木地板,留下两道湿漉漉的水痕。这房子真大,也真旧,像一头沉默蛰伏在法租界梧桐树影里的疲惫巨兽。租金便宜得离谱,中介闪烁其词,只说前任租客“有些情况”。穷鬼如我,只在乎价格标签上的数字足够动人,足以让我忽略空气里那丝若有若无的阴冷。

客厅高挑空旷,水晶吊灯蒙着厚厚的灰,光线昏暗。角落堆着前任留下的杂物,盖着落满尘埃的白布,像几座沉默的小坟包。我没什么心思整理,直奔二楼那个被描述为“阳光书房”的地方。推开沉重的雕花木门,一股更浓烈的灰尘气息扑面而来,呛得我咳了几声。房间很大,三面都是顶天立地的深色实木书架,大部分空着,零星塞着一些蒙尘的旧书。唯一的光源来自一扇巨大的、朝向荒芜后院的西窗。此刻窗外灰蒙蒙一片,雨水在玻璃上肆意流淌。正对着窗户的,是一张巨大的、式样古旧的书桌,上面孤零零地放着一台厚重的黑色台式电脑主机和同样厚重的显示器,积满了灰,键盘的缝隙里甚至结着蛛网。桌角,一个相框倒扣着。我随手把它扶正。玻璃下是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一个穿着老式西装的男人,眼神锐利得像鹰隼,嘴角却抿成一条固执的直线,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郁气。相框旁边,散落着几本摊开的笔记本,纸页泛黄卷边,上面写满了狂乱的字迹,又被粗暴地划掉,墨迹晕染开来,像干涸的血痂。

这就是那个“有些情况”的前租客?那个据说在阁楼用一根晾衣绳结束了自己的悬疑作家?我心头掠过一丝寒意,随即被更大的烦躁压了下去。管他呢,死人又不会跟我抢房租。

我带来的新笔记本电脑放在书桌一角,屏幕幽幽亮着,光标在空白文档上固执地闪烁,像一只嘲讽的眼睛。又是该死的卡文。新小说的开头改了十七八遍,主角在废弃医院走廊里的脚步声敲在我自己脑子里,空洞又烦躁。窗外雨声更急了,风穿过老房子不知哪里的缝隙,发出呜呜的低咽。这氛围,活脱脱就是为恐怖片准备的。我泄愤似的,狠狠戳了几下新电脑的键盘,屏幕纹丝不动,那个空白文档依旧空白得刺眼。目光扫过桌角那台积满厚灰的旧电脑主机,它像个沉默的黑色墓碑。

“破机器,连个灵感都不给。”我对着空气,更像是自言自语地抱怨,声音在空旷的书房里显得格外突兀,“这破房子,这破天气……连个开头都憋不出来!”

话音落下的瞬间,死寂。

紧接着,“嗡——”

一声沉闷的启动音毫无预兆地从那台旧主机深处传来,像一头沉睡多年的野兽被强行唤醒的喉音。布满灰尘的显示器屏幕猛地亮起,惨白的光刺破书房的昏暗,映在我骤然僵住的脸上。屏幕中央,一行冰冷的宋体字,清晰无比地跳了出来:

**【检测到新用户林薇。声纹匹配通过。情感波动:高度焦虑。创作类型:悬疑惊悚。正在扫描未完成稿件……】**

我头皮瞬间炸开!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狠狠往下一拽。怎么可能?!这台老古董,插头都埋在灰尘里,电源线松松垮垮地垂在地上,根本……根本就没插电!

屏幕上的字消失了,短暂的、令人窒息的黑暗之后,新的文字一行行飞快地向上滚动,如同无形的鬼手在自动书写:

**【……她终于走进了那栋传说中的老宅。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和……死亡的气息。她不知道,第一个牺牲品就在隔壁。】**

我猛地捂住嘴,把涌到喉咙口的尖叫硬生生堵了回去。这是我的小说!是我刚刚在新电脑上反复修改、只存在于我脑子和新电脑硬盘里的废弃开头!一字不差!

光标还在疯狂跳动,新的、冰冷的文字,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预见感”,继续在屏幕上涌现:

**【邻居将在明晚10点整,于其住所天台意外坠楼。】**

**【物理撞击点:后颈部。】**

**【落地姿态:头部前倾,颈椎呈90度角折断。】**

**【备注:现场无目击者,判定为失足。】**

时间:明晚十点。地点:邻居天台。死状:颈椎九十度折断。

荒谬!一股混杂着恐惧和极度荒谬的怒火猛地冲上头顶。这是什么?一个坏掉的程序?一个无聊透顶的恶作剧脚本?还是那个死鬼作家留下的什么狗屁心理暗示遗产?

“胡扯!”我对着那闪着诡异白光的屏幕吼出声,声音尖利得变了调,“你是个什么鬼东西?故障?病毒?还是那个死人的恶趣味?”我一步冲上去,手指狠狠戳向旧主机侧面那个圆形的电源按钮。用力,再用力!

指尖传来冰冷的塑料触感。按钮纹丝不动。机器内部低沉的嗡鸣声没有丝毫减弱,反而像是对我徒劳挣扎的嘲笑。屏幕上的字,依旧稳稳地停在那里,像一份来自地狱的死亡预告书,冰冷、精确、不容置疑。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四肢百骸。我踉跄着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书架上,震落一片灰尘。视线慌乱地扫过整个书房——那扇紧闭的通往阁楼的小门,门缝幽深;窗外被雨水冲刷的、影影绰绰的老槐树,枝桠在风雨中狂舞,像无数扭曲挣扎的手臂;墙角那堆盖着白布的杂物,此刻仿佛也有了生命,在昏暗的光线下蠢蠢欲动……空气里那股陈腐的霉味似乎更浓了,带着铁锈般的腥气。

那个坠楼的预言……那个邻居……陈默?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脑子。陈默就住隔壁那栋稍新的小楼,是个有些孤僻的建筑设计师。昨天我搬来时,他还在自家二楼的露台上抽烟,看到我,也只是隔着雨幕,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眼神像蒙着一层雾。他那露台边缘的栏杆……旧旧的,铁艺的,有些地方的红漆都剥落了……

不!不可能!这绝对是个恶劣的玩笑!

我猛地甩头,像是要把这疯狂的想法甩出去。视线再次落回那台旧电脑。屏幕依旧亮着,那几行死亡预告的文字固执地停留在那里,无声地嘲笑着我的惊惶。

时间,一分一秒,在死寂和窗外的暴雨声中,被恐惧拉扯得无比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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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天一夜,我像个被困在玻璃罐子里的虫子,焦躁不安地在老洋房里打转。那台旧电脑被我彻底无视,用一块厚厚的绒布严严实实地盖了起来,仿佛盖住一个潘多拉魔盒。可它散发出的无形寒意,却渗透了书房的每一寸空气。我试图专注于新电脑上的文档,敲下的每一个字都干涩无比,脑子里全是“明晚十点”、“颈椎九十度折断”这些冰冷的词组在疯狂盘旋。

窗外的雨在清晨短暂停歇,留下湿漉漉的街道和沉重的水汽。阳光艰难地穿透云层,在老洋房的地板上投下短暂而虚弱的光斑,很快又被新的阴云吞噬。下午,雨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敲打着玻璃,也敲打着我紧绷到极致的神经。

我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个预言。一定是巧合,是某种极其恶劣的巧合!也许是那个中介?或者……是那个自杀作家的什么狂热读者搞的鬼?我甚至翻箱倒柜,想找出前任作家可能留下的恶作剧装置,只把自己弄得满手灰尘,筋疲力尽。

傍晚,天色阴沉得如同傍晚。我站在二楼的西窗前,下意识地看向隔壁。陈默那栋小楼很安静,二楼的露台空荡荡的,只有雨水冲刷着那些斑驳的铁艺栏杆。栏杆……看起来确实有些年头了。我的心跳又不受控制地加速。

时间像掺了胶水,粘稠而缓慢地流向那个恐怖的时间点——晚上十点。

九点五十分。

雨势又变大了,密集的雨点砸在屋顶和窗棂上,声势惊人。书房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台灯,光线将书架的巨大阴影投射在墙壁上,如同幢幢鬼影。我蜷缩在远离书桌的单人沙发里,怀里死死抱着一个靠垫,眼睛不受控制地瞟向墙上那个老式的挂钟。钟摆沉重地左右摇晃,每一次摆动都像敲在我的太阳穴上。

咔哒…咔哒…咔哒…

九点五十五分。

窗外的世界一片混沌的黑暗,只有隔壁陈默家二楼窗口透出一点模糊的暖黄色灯光,像茫茫黑海上唯一的、随时会熄灭的灯塔。他会在做什么?画图?看书?或者……也正站在露台上?那个关于“失足”的备注,鬼使神差地钻进我的脑海。

九点五十八分。

我屏住了呼吸,手指无意识地抠紧了沙发粗糙的布面,指节泛白。身体里的每一根弦都绷到了极限,濒临断裂。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声音大得盖过了窗外的雨声。

九点五十九分。

秒针,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向那个被诅咒的数字。

十点整。

“咚——”

挂钟沉闷地敲响了一下,余音在死寂的书房里回荡。

几乎是同时!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巨响,穿透层层雨幕,从不远处、从隔壁的方向,狠狠地砸了过来!那声音如此沉重,如此具有实感,仿佛一个巨大的沙袋从高处狠狠摔在坚硬的水泥地上,连带着我脚下的地板都似乎传来一丝微弱的震颤。

“啊——!”一声短促到极致的尖叫从我喉咙里挤出,随即又被我死死咬住下唇堵了回去。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只留下彻骨的冰冷和麻木。我像一具被抽掉了骨头的木偶,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踉跄着扑到窗边,指甲在冰冷的玻璃上刮出刺耳的声音。

雨水在玻璃上疯狂流淌,扭曲了窗外的景象。透过水痕,隔壁那栋小楼的轮廓在黑暗中显得模糊不清。借着二楼窗户透出的微弱灯光,我看到了……露台下方,那被雨水浸透的水泥地上,似乎……躺着一个人形的轮廓!一动不动!

我的胃部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咙。不是幻觉!那声闷响……那声闷响是真的!有人……有人掉下来了!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像冰冷的潮水淹没头顶。我双腿发软,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窗边爬开,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台旧电脑屏幕上冰冷的文字,像烧红的烙铁,一遍遍烫在我的视网膜上:

“邻居将在明晚10点整……坠楼……”

“颈椎呈90度角折断……”

“判定为失足……”

它说中了!每一个字!时间!地点!死因!它全都说中了!

这不是故障!这不是玩笑!

那东西……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我蜷缩在冰冷的墙角,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巨大的恐惧像无数冰针,刺穿着我的每一寸皮肤。窗外的雨声、警笛声,都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变得遥远而模糊。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巨响,震得我耳膜生疼。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楼下传来了急促而沉重的敲门声,伴随着一个男人严肃洪亮的喊话:

“开门!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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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门声如同重锤,每一下都敲打在我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上。我几乎是爬着下了楼,双腿软得不听使唤。冰冷的汗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紧贴着皮肤,带来一阵阵寒意。我颤抖着手,摸索着拧开那扇沉重的、带着黄铜把手的雕花木门。

门外站着两个穿着深蓝色警服的警察。雨水从他们的帽檐和雨衣上不断滴落,在门口的地毯上晕开深色的水渍。站在前面的警官身材高大,国字脸,眉头紧锁,眼神锐利得像刀子,他亮了一下证件:“林薇女士?我们是淮海路派出所的。你隔壁的住户陈默,刚刚发生了坠楼意外。”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亲耳听到“坠楼意外”这几个字,还是像一记重拳狠狠砸在我的心口。胃里一阵翻搅,我死死抓住冰冷的门框,指甲几乎要嵌进木头里,才勉强支撑住身体没有滑倒。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能艰难地点了点头。

国字脸警官的目光在我惨白如纸、冷汗涔涔的脸上停留了几秒,带着职业性的审视:“你认识陈默吗?最近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或者,听到隔壁有什么特别的动静?”他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异…异常?”我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砂纸摩擦,“没…没有。昨天…昨天搬来时,在露台…见过一面,就…点了个头。”我努力回忆,试图找出任何一点能佐证“失足”的线索,可脑子里全是那台该死的电脑和屏幕上冰冷的语言。“他…他好像挺…挺安静的一个人。”我补充了一句,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死亡时间初步判定在晚上十点左右。”另一个年轻些的警察低头看着手里的记录本,语气平板地补充道,“从自家二楼露台坠落,后颈部着地,伤势…非常严重。”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现场没有发现打斗痕迹,也没有目击者。初步判断是雨天湿滑导致的意外失足。”

“颈椎…呈九十度折断?”这句话未经大脑,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一种我自己都感到毛骨悚然的、近乎确认的急切。

两个警察同时抬眼看我。国字脸警官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像探照灯一样直射过来,带着强烈的怀疑和压迫感:“你怎么知道具体的伤情?”

冷汗“唰”地一下,瞬间浸透了我单薄的衣衫。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喉咙!我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太具体了!这描述太具体了!只有凶手…或者预言者才会知道!

“我…我猜的!”我语无伦次,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巨大的恐慌让我几乎窒息,“从…从二楼掉下来…后脑着地…不…不都那样吗?电视里…电视里都这么演…”这个解释苍白得连我自己都不信。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国字脸警官目光中的审视和怀疑瞬间加重了无数倍,像冰冷的针,刺得我无所遁形。

“林女士,请冷静点。”国字脸警官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关于陈默坠楼的具体细节,包括伤情,目前还在法医勘验阶段,并未对外公布。你刚才的话,非常关键。请详细说明一下,你是怎么‘猜’出这种具体伤情的?依据是什么?”

完了。我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恐惧像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我的理智。我该怎么解释?说是一台没插电的旧电脑告诉我的?说是一个自杀的作家留下的鬼程序预言了这一切?他们会把我当成疯子!或者…更糟,当成凶手!

“我…我不知道…”我摇着头,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只想立刻关上这扇门,隔绝外面冰冷的雨水和更冰冷的审视目光,“我…我只是吓坏了…胡说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绝望而混乱。

国字脸警官向前逼近一步,身形挡住了门口大部分的光线,投下浓重的阴影:“林女士,配合警方调查是公民的义务。你现在的状态和你的话,都让我们有理由请你回所里协助了解情况。”他的语气带着公事公办的冰冷,“或者,我们也可以现在进去看看?”

进去?不!绝对不能让他们进去!那台电脑!那台该死的、预言了死亡的电脑还在书房里!如果他们看到它,如果它再“说话”……后果不堪设想!

“不!不行!”我失声尖叫,猛地后退,脊背重重撞在门厅冰冷的墙壁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巨大的惊恐让我几乎丧失了思考能力,只剩下本能的抗拒,“我…我什么都没做!别进来!让我一个人待着!”我像个歇斯底里的疯子,语无伦次。

两个警察交换了一个异常严肃的眼神。国字脸警官的脸色沉了下去,手似乎下意识地按在了腰间的警械上。空气凝固了,只剩下雨声和我自己粗重、破碎的喘息声。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时刻——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惊雷般在我脑中炸开的机器启动声,穿透了楼下门厅的压抑气氛,清晰地、固执地从二楼书房的方向传了下来!

我的血液,在这一刹那,彻底冻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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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熟悉的、如同恶鬼低吟般的嗡鸣,像一根淬了冰的钢针,狠狠扎进我的耳膜,瞬间贯穿了所有混乱的思绪和巨大的恐惧。楼下的对峙,警察锐利的目光,冰冷的雨水气息……一切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然后被一只无形的手粗暴地抹去。整个世界骤然收缩,只剩下那个声音的来源——二楼书房。

它又启动了!那台魔鬼机器!就在警察还在楼下盘问我的时候!

一股混杂着极致恐惧和毁灭冲动的狂暴力量猛地从脚底冲上头顶。不能让他们知道!绝对!不能!

“我…我需要拿件外套!很冷!”我几乎是尖叫着吼出这句话,声音尖利得刺耳,带着一种完全失控的歇斯底里。不等两个警察有任何反应,我像一颗被恐惧发射出去的炮弹,猛地转身,用尽全身力气撞开挡在楼梯口旁边的年轻警察,手脚并用地向二楼冲去!

“站住!”身后传来国字脸警官严厉的喝止和急促的脚步声。

我充耳不闻。楼梯在我的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肺部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燃烧:毁了它!在它再次“开口”之前!在警察看到它之前!把它砸烂!彻底毁掉!

“砰!”我狠狠撞开书房沉重的木门,巨大的惯性让我扑倒在地板上。冰冷的木屑刺破了膝盖的皮肤,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刺痛。

嗡鸣声更清晰了,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机械活力。那张巨大的书桌就在眼前。被我盖上去的厚绒布,此刻正诡异地微微起伏着,仿佛下面有什么活物在挣扎。屏幕的光芒,穿透绒布的缝隙,在昏暗的书房里投射出一片幽幽的惨白,如同墓地的磷火。

“不——!”我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不知从哪里爆发的力气,猛地从地上弹起,抄起书桌旁一把沉重的、蒙尘的黄铜落地灯!灯罩在剧烈的动作中发出哗啦的声响。

“住手!放下东西!”国字脸警官已经冲到了书房门口,厉声大吼,手按在腰间。

一切都太晚了。

我的视线死死锁定在那块起伏的绒布上。就在我举起沉重灯座的瞬间——

绒布下,那块被覆盖的旧显示器屏幕,骤然亮到了极致!刺目的白光如同爆炸般穿透绒布,瞬间照亮了整个昏暗的书房,也照亮了我因极度恐惧和疯狂而扭曲的脸!

紧接着,屏幕上的文字,如同地狱喷涌出的岩浆,带着一种冰冷的、掌控一切的恶意,清晰地、一行行地自动向上翻滚,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视网膜上,也烫在冲进门的警察惊愕的视线里:

**【……警察的盘问让她濒临崩溃。她冲回书房,像一头绝望的困兽。】**

**【她的脸上混杂着极致的恐惧和毁灭的冲动,肌肉扭曲,瞳孔因疯狂而放大。】**

**【她举起了沉重的凶器,目标是那台揭示真相的机器——】**

文字滚动到这里,光标停顿了极其短暂的一瞬。就在我高举的灯座带着全身的力量和所有积压的恐怖,即将狠狠砸向那台旧主机时——

最后一行字,带着一种宣告终结般的冰冷韵律,清晰地跳了出来:

**【她终于意识到——】**

灯座裹挟着风声,带着我所有的绝望和愤怒,轰然砸落!

“砰——哗啦!!!”

坚硬的黄铜底座狠狠砸在旧电脑主机的金属外壳上!塑料和金属瞬间爆裂、扭曲、塌陷!碎片四溅!显示器屏幕在巨大的冲击下猛地一暗,随即爆开一片蛛网般的裂纹,内部闪烁了几下,彻底熄灭!一股微弱的、刺鼻的电路板烧焦气味弥漫开来。

碎裂的残骸在书桌上狼藉一片。那诡异的嗡鸣声戛然而止。

书房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我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声和灯座砸落后在地板上滚动的哐当声。高举的手臂因为脱力和巨大的反震而麻木颤抖。

我僵在原地,如同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堆冒着青烟的电子残骸。最后那行未完成的句子,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开了我所有混乱的思维:

“她终于意识到——”

意识到什么?

不是程序。

那东西……从来就不是什么程序!

一股比坠楼预言、比警察盘问更冰冷、更粘稠、更直达灵魂深处的寒意,顺着我的脊椎,如同一条苏醒的毒蛇,缓缓地、无可阻挡地爬了上来,缠绕住我的心脏,收紧。

国字脸警官冲到了书桌前,震惊地看着桌上那堆还在冒着青烟的残骸,又猛地抬头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和更深的疑虑。

就在这时——

“嗡……”

一声极其轻微、带着电流杂音的启动音,毫无征兆地、诡异地从我放在书桌另一角的新笔记本电脑内部传了出来!

新电脑的屏幕,在没有任何人触碰的情况下,自己亮了起来。

惨白的光芒映亮了屏幕上唯一的一个空白文档。

光标,在空无一物的文档起始处,带着一种不紧不慢、掌控一切的恶意,一下,一下,沉稳地闪烁着。

紧接着,新的文字,如同从地狱最深处渗出,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自动地出现在空白的屏幕上:

**【……我不是程序。】**

光标跳动了一下。

**【这次,换你来当我的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