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飞把芦笙怼到我鼻子底下的时候，我正梦见自己在格莱美领奖。
“宋星河！你他妈是不是往我芦笙里塞糯米了？“他晃着那根可怜的竹管，里面果然黏着一团可疑的白色物体，“今早一吹全堵了！“
周野从被窝里探出鸡窝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昨天偷吃打糕没擦嘴？“
“放屁！老子——“
“都闭嘴。“林曜的声音从阁楼飘下来，伴随着布料撕裂的声响——这位贵公子正试图把侗族对襟衣改造成潮牌，“寨老说今天要去乡里赶集，半小时后出发。“
沈郁默默递给我一个竹筒饭，里面夹着张字条：【芦笙是我堵的，他再乱吹歌师会杀人】。
我抬头，正对上沈郁死水般的眼睛。这位前队长自从坦白身世后，越来越像侗寨的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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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雾浓得像牛奶，我们五个排成一列走在田埂上。寨老在前头拄拐开路，时不时回头瞪我们一眼。
“按侗寨规矩，“林曜突然压低声音，“赶集要带特产去交易。“他指了指我们背的竹篓，“我带了阿禾绣的帕子，周野背的是歌师酿的米酒，阿飞...“
“老子凭什么要背沈郁养的土蜂蜜？！“阿飞炸毛，蜂箱在他背上嗡嗡作响。
沈郁头也不回：“因为你的红头发能驱熊。“
周野突然一个踉跄，米酒坛子眼看就要摔下山崖——
三双手同时伸出去。
我的左手，林曜的右手，沈郁的脚尖，在坛子坠崖前0.1秒构成三角支架。阿飞甚至条件反射来了段Rap：“稳住稳住别慌~这波操作非常强~“
酒香还是溢出来了。寨老抽着鼻子回头，我们五个瞬间挺直腰板，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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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集市比我们想象的盛大。刚支好摊子，就有大妈指着林曜惊呼：“这不是电视上哭嫁的小伙子吗！“
十分钟后，我们的摊位被围得水泄不通。
“帕子五十，合影另加二十。“林曜面不改色地定价，贵公子气质全开，“哭嫁表演一百，附赠签名。“
周野在旁边卖酒，已经和本地姑娘们跳了三轮广场舞。阿飞被迫表演芦笙Rap，吹到缺氧时突然即兴来了一段：“侗寨的米酒~上头的滋味~比老板画的饼~更容易醉~“
我负责收钱，沈郁蹲在角落给蜂箱扇风。直到有个穿中山装的老头盯着他看了半天，突然说：“你长得像三十年前那个采风的...“
沈郁的扇子停了。
“您认错人了。“林曜瞬间插到两人中间，递上绣帕，“买二送一，支持扫码。“
回程时下起太阳雨。我们挤在牛车篷布下，突然听见前方塌方的轰隆声。
“路断了！“周野探头出去，“要绕道的话天黑前回不去寨子...“
沈郁突然跳下车：“我知道近路，但得穿过雁栖谷。“
所有人脸色都变了——那是侗寨人谈之色变的“闹鬼山谷“。
“走。“林曜第一个背起竹篓，“天黑前必须回去，今晚要排练《归雁》。“
山谷里雾气弥漫。阿飞边走边数落：“老子要是被女鬼抓去当压寨夫君，做鬼也要——“
“嘘！“我猛地拉住他。前方树丛里传来窸窣声，五个穿黑衣的壮汉拎着钢管走出来。
“哟，大明星。“领头者咧嘴一笑，“有人出高价买你们在深山老林里...意外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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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场景像被按了快进键：
-周野抄起阿飞的芦笙当双截棍耍（“老子可是练过两年爱豆武术！“）
-我抓起沈郁的蜂箱开盖（二十斤野蜂倾巢而出）
-林曜用侗绣丝线在树间布下绊索（“去年拍古装剧学的“）
-沈郁...沈郁直接拧断了对方摄像机的存储卡
最绝的是阿飞。这货不知从哪掏出直播手机，镜头对准狼狈逃窜的歹徒：“老铁们看好了！这就是黑粉的下场！双击666！“
当寨老带着村民举着火把找到我们时，五个人正坐在倒下的树干上分食最后一竹筒蜂蜜。
“你们...“寨老的目光扫过我们沾满泥浆却莫名耀眼的模样，突然改口，“...唱《归雁》时，就保持这个状态。“
回到鼓楼，我们挤在火塘边烘袜子。
“白天那些人，“周野突然说，“是前公司派来的吧？“
林曜用绣花针挑着水泡：“王总上周刚给新团买了热搜，关键词#实力派不靠脸#。“
阿飞灌了口米酒：“所以咱们现在是...侗寨护卫队？“
沈郁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火光中，我忽然发现这个阴郁的前队长嘴角有极浅的弧度。
“是MIX5。“我说。
没有欢呼，没有矫情。五只脏兮兮的手叠在一起，盖住了火塘投在墙上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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