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江瘫在石头边,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像条离水的鱼。
右手疼得他直抽冷气,肿得像个烂馒头,血糊糊的,看着都吓人。他低头瞅瞅自己这惨样,再看看石头上那条被他拼了老命才砸出来的、小拇指长的裂缝。
一股劲儿突然就泄了。
“妈的……”他低声骂了一句,不是骂石头,是骂自己。
刚才那股子狠劲儿上头,觉得自己多砸几拳就能变强,就能干翻世家。现在手疼得要命,人也累瘫了,看着那条小小的裂缝,脑子一下子清醒了。
就这点本事?
王成那王八蛋,家里有钱有势,从小吃好的喝好的,练的肯定是最好的功法。自己呢?黑石村穷得叮当响,连本像样的武功书都没有,自己还是个下品凡骨,力气比普通人也强不了多少。
拿什么跟人家斗?拿这双破拳头?再砸下去,手真废了,别说练武,连种地都成问题!
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脑门。楠江第一次这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现在,是真他妈的弱!弱得像只蚂蚁!
光靠一股不服气的劲儿,屁用没有!在这黑石村待着,天天种地打石头?等着王成哪天想起来,随便派个人就能把自己收拾了?或者像村里那些麻木的人一样,活到老,穷到死?
不行!绝对不行!
楠江咬着牙,忍着手上钻心的疼,撑着石头慢慢站起来。他得回去。
回村的路感觉特别长。天快黑了,风更冷。快走到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时,楠江听到树后面有人小声说话,是村里两个平时游手好闲的懒汉。
“……听说了吗?王家少爷气坏了!说那小子敢当众给他难堪,迟早要打断他的腿!”
“可不是!王家的手段……啧啧,那小子死定了!连累我们村都要倒霉!”
“要我说,村长就该把那小子绑了送王家去,省得连累大家……”
楠江的脚步顿住了,躲在树影里,没出声。树后面的话像冰锥子,扎得他心里更凉。
打断腿?绑了送去?
他之前还想着,大不了以后躲着王成点。现在听这话,躲都没用!人家想弄死他,跟捏死只蚂蚁一样简单。村里人?他们只想着别被自己连累!
一股冰冷的绝望,还有更深的愤怒,烧得他胸口发闷。留下,只有死路一条,或者生不如死!
他悄悄绕过老槐树,没让那两人看见,快步往自己那间破得漏风的屋子走。心里那个念头越来越清晰,像野草一样疯长:走!必须走!马上走!
回到冰冷的破屋里,楠江翻箱倒柜。家里穷得叮当响,就找出几块硬得像石头的粗粮饼子,一小包盐巴,还有一个破水囊。这就是全部家当了。
他把饼子和盐巴用块破布包好,水囊灌满凉水。手疼得厉害,他用牙齿和左手笨拙地给自己还在渗血的右手缠上几圈脏兮兮的布条,勉强算是包扎。
做完这些,他累得坐在冰冷的泥地上,背靠着墙。外面天彻底黑了,村子里静悄悄的。
走?去哪?
外面世界什么样?他两眼一抹黑。
妖魔大陆,到处是危险,他这点本事,能活几天?
害怕吗?怕!怕得要死!
留下?更怕!怕被人打断腿,怕像条狗一样活着!
楠江狠狠抹了把脸,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害怕和犹豫全甩开。他盯着黑漆漆的破窗户,眼神慢慢变得像石头一样硬。
“怕个卵!”他对自己说,声音在空荡荡的屋里显得格外清楚,“留下是等死!出去闯,说不定还能闯出条活路!老子重活一次,不是来当窝囊废的!”
他猛地站起来,把那个小小的破包袱紧紧系在背上,水囊挎在腰间。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住了十几年、除了穷就是冷的破屋子,没有半点留恋。
吱呀——
他轻轻拉开破木门,像只猫一样溜了出去,身影迅速融入了村外沉沉的夜色里。
夜风吹在脸上,冰冷刺骨。前路一片漆黑,不知道有什么等着他。但楠江的脚步却越来越快,越来越稳。
他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个鬼地方!活下去!变强!强到让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再也不敢小瞧他楠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