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东方冥钞:从丧葬铺到全球霸权
- 东方冥钞:从丧葬铺到全球霸权
- 南风E先生
- 8349字
- 2025-06-23 09:56:06
我叫陈默,家里开了个殡葬纸扎铺子。
看着对面新开的大商场人满为患,我家祖传三代丧葬铺却连房租都要续不起。
直到爷爷寄来个暗紫色木箱。
里面整整齐齐的冥钞飘出缕缕阴气,我试着烧一张给对街邻居。
当晚收到短信:“尊敬的客户,您已成功开户幽冥银行,账户到账50万元。”
武馆高手靠我家冥钞恢复破碎丹田,玄门真人用它平息紫府心魔;
华尔街富豪排队烧钱只为延寿续命,梵蒂冈主教手握冥钞说这叫“东方奇迹”。
全球精英纷纷跪拜,直到有天白宫发话:
“即日起禁止任何人使用此物,违者全球制裁!”
看着核弹瞄准我家方向升空,我笑着烧了一整箱。
只见核弹突然拐弯飞向白宫,世界陷入黑暗死寂。
这时手机亮了:“用户陈默完成幽冥银行升阶,现为全球第一富豪。”
潮湿的南风打着旋儿,卷起地上发黑的残烛余灰,撞在“往生阁”吱呀作响的蒙尘木门上,又蔫头耷脑地散了。
陈默蹲在自家这祖传三代、漆色斑驳的门口石阶上,劣质香烟燃烧的烟雾辛辣地呛进喉咙。马路对面,“永光生活广场”的霓虹灯牌嚣张地闪烁着粉紫色光芒,巨大的玻璃幕墙倒映着里面摩肩接踵、欢声笑语的人流。那鼎沸的人声隔了条街,依旧像无数细密的针尖扎进他耳膜。
而他身后,是死寂的铺子。货架上稀疏陈列着褪了色的纸人童女、金元宝纸马,一捆捆落满尘埃、纸质脆黄的劣质黄纸草草码在墙角。空气里常年漂浮着一股令人鼻子发酸的独特混合气味——香灰、陈年旧纸、以及某种根植于老建筑深处的沉闷霉味。
“哎唷陈老板!等久了等久了!”一个裹着蓝印花布头巾的大妈提着篮子匆匆跑来,老远就气喘吁吁地喊。她粗糙的手指飞快地点着篮里刚买的鸡毛菜和一块油豆腐。
陈默掐灭了烟屁股,在冰冷石阶上摁了摁,哑着嗓子:“刘婶,不急。”脸上勉强挤出一点符合“生意人”身份的笑意。
“就这捆!最后一捆了!”刘婶熟练地抽出篮底压得有些塌陷的那一捆黄纸,“我家那死老头子上月底走咯,唉,烧纸都没买到正经好货,头七都过去了才紧赶慢赶买到你这儿最后的存货,折价吗陈老板?真的就这捆现钱了……”她絮絮叨叨,语速极快,带着市井生存精明的疲惫。
陈默只觉喉咙里那点涩意更重了。他沉默地点点头,喉咙深处含糊地应了一声“嗯”,伸出手。几张皱巴巴、带着刘婶掌心汗气和菜叶汁水的旧钞票塞到了他手里。那点纸币的分量,轻飘飘的,压不住心头沉甸甸的绝望。这点纸钱,连同柜子里那点可怜的散碎硬币,就是他最后的现金,也是铺子下个月房租的最后指望。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沉闷而迅疾的破空声!毫无预警!
一个黑乎乎的、方方正正的物件,像块沉甸甸的顽石,伴随着沉闷的“咚”一声,重重砸在他刚接过钱的右手手腕上!力道大得陈默一个趔趄,差点从石阶上滚下去,指缝间刚攥住的几张旧钞顿时天女散花般飞了出去。
“哎哟喂!天老爷哦!”刘婶吓了一大跳,胖胖的身子灵活地往后跳开一步,“什么玩意儿?快递砸头上了啊?陈老板没事吧?”
陈默右手腕火烧火燎地疼,他吸着冷气抬眼望去。一个大约半尺见方的木箱子,极其古朴沉重地躺在他脚下三步远的地方,像是凭空从天上掉下来的。包裹严实的外包装纸已经摔得稀烂,散开一角,露出里面黝黑沉凝、触感冰冷犹如玉石般的紫木。
那箱子太怪了。
一种深郁到近乎墨色的紫,像是凝固的午夜天空。箱体布满古老而诡谲异常的雕花——纠缠盘旋的藤蔓间,隐约露出兽面獠牙和无数细小扭曲、仿佛在无声哀嚎的人面。雕工精细入微,却透着一股森森的恶意和说不出的秽气。箱子表面覆满一层极其细腻、如同刚磨好的乌骨筷那种温润冰冷的特殊包浆。
没有寄件人地址,没有收件人名字。只用一种同样古老晦涩、笔画如虫鸟象形的墨字写着一列模糊小字,像是年代久远的古签文,歪歪扭扭,意义不明,又像蚯蚓在蠕动。
他心中莫名一跳,下意识摸了摸左手无名指根——那里戴着一枚极不起眼的暗银色金属指环,是爷爷失踪前硬塞给他的“传家宝”,样式笨重粗粝。就在木箱坠落的前一瞬间,这枚冰凉的指环,猛地像块烧红的烙铁一样狠狠灼烫了他一下!
鬼使神差地,他顾不上去捡那几张散落在尘土里的钞票,忍着腕骨闷痛弯腰抱起了箱子。入手沉重得像抱了一整块生铁!那紫黑色的雕花表面冷得惊人,寒气顺着指尖直往骨头缝里钻。
“……陈老板?”刘婶看他发呆,小心地问了一句。
“……没事。”陈默猛地回神,声音有点发僵。他没理会刘婶脸上残留的惊吓和地上那几张被风刮动的钞票,抱着那冷得砭骨的神秘箱子,径直转身拉开了往生阁沉重的木门。“吱呀——”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门板在他身后带着积年的滞涩合拢,隔绝了对面永光广场投来的喧嚣光影,也隔绝了刘婶疑惑的目光。
铺子里更暗,更安静。只有柜台上点着的那盏小小的仿古煤油灯散发微弱光芒,照亮一小圈飞舞的微尘。
他小心地把箱子放在柜台上,那冰硬的材质磕碰木头发出“笃”的一声闷响。箱子角落嵌着一枚同样黝黑的蛇口黄铜搭扣。陈默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心脏在胸腔里不规律地撞击着肋骨。他用指甲抠住搭扣边缘用力上扳——那搭扣竟出乎意料地顺势弹开了,严丝合缝的箱盖也随之松脱。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陈年旧纸、腐朽棺木和某种浓烈阴冷檀腥味的气息扑面冲出!像是打开了一口荒废千百年的古墓!
箱子里,整整齐齐码放着厚厚一叠纸钞。
但不是刘婶刚买的、那种粗糙发黄染着劣质颜料的黄纸钱。这些纸钞呈一种仿佛汲取了黑夜精华的青黛灰色,纸质坚韧冰冷如同水底浸过的兽皮,边缘带着细微的绒丝。纸面上遍布着银灰色的、极其细腻奇诡的玄奥符纹,如同活物般层层流转扭动。每一张纸钞的中心都印着一个造型奇异的篆体“冥”字。纸钞最上头,放着巴掌大小的一方黑漆硬纸符牌,符牌表面同样布满了阴刻的赤红纹路,深红似凝固的血块。
没有钱币或元宝图案的俗艳,只有一种深沉的、摄人心魄的死寂厚重感。仅仅是看着,仿佛灵魂深处某种温暖东西被无形之手攥紧抽走,带来一种源自本能的寒栗。
“……啥玩意儿?”陈默喉咙滚动了一下。他试探性地伸出手指,指尖触碰到最上面那张青灰色纸钞的边缘——那触感极其怪异,像摸着潮湿发冷的动物皮肤,又带着金属般凝实的硬度。一丝极其细微、肉眼难辨的、介于青与灰之间的阴冷气雾,随着他的触碰从纸面升起,袅袅地、诡异地悬浮在四周静止的空气中。
他触电般缩回了手。那丝雾气并没有消散,只是更淡了,缠绕在箱子口盘旋不去。
就在这时,刺耳的拍门声再次响起!比刚才更急!更响!更绝望!
“陈默!陈默!开门啊!救命啊陈默——”
是刘婶!声音彻底劈了,带着泣声和无边恐惧,锤门的手又快又乱。
陈默心头一凛,刚被那诡异纸钞搅动的心绪瞬间抛到九霄云外。他猛地转身拉开沉重的铺门。刘婶几乎是半滚半撞地扑了进来,脸上涕泪横流,浑身都在筛糠似的抖:“完蛋了!完蛋了陈默!我家那死老头子啊!刚……刚才烧纸还好好的,刚咽气……人,人又睁眼坐起来了啊!他在喘气!在说、在说胡话!眼珠子都成绿色的了!我们隔壁的王道士看了掉头就跑啊!救命!只有你这儿还开着门……”她语无伦次,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死死揪住陈默的棉布外套袖子,“你说……你说……是不是你那个祖传的箱子……招来的东西啊……”
轰隆!犹如一道闷雷在头顶炸开!
陈默脑子里一片空白,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瞬间冲到天灵盖!巷尾尽头的吴老头!昨天他还扶着墙根咳嗽!今天……就坐起来了?还绿眼睛?!
箱子里飘出的阴气?自己触碰过的纸钞?
没等他那僵化的思绪绕出任何结果,刘婶那如同溺水之人般绝望揪扯的力道就惊醒了他。铺子里煤油灯昏黄的光线下,柜台上的紫木箱子像一个沉默的嘲笑者,那青灰色的纸钞边缘流转的银灰符纹,似乎微微亮了一丝。
死马当活马医!
一个念头如同野草,在绝望的废墟里疯长,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理智!爷爷传下的箱子,那冰冷诡异的气息……管它什么东西!
他猛地冲向柜台,几乎是带着一股蛮横的凶狠力气,从厚厚一沓青灰色冥钞中狠狠抽出一张!那纸质沉重坚韧,入手冰凉如活蛇!
“这个!拿着!”他声音都变了调,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拿着!在他跟前烧掉!快!”
刘婶像接一块滚烫的烙铁,也像抓住最后一根浮萍的稻草,双手抖得拿不住,哭喊变成绝望的呜咽,死死攥住那张奇特的纸钞,转身连滚带爬地冲进了她家那扇被撞歪的木门里。
嘭!门在刘婶身后甩上。
铺子里重新陷入死寂。
陈默像个被抽掉脊柱的木偶,背靠着冰冷的木门缓缓滑坐在地上。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震得耳膜嗡嗡作响,每一根神经末梢都在尖叫。冷汗像无数冰冷的小蛇,从背脊和后颈争先恐后地爬出,瞬间浸透了老旧单薄的内衣。
过了多久?几分钟?或许只有几十个心脏爆炸般搏动的瞬间?
时间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沥青。门外巷子里,先前还有一两声隔壁孩子惊恐压抑的呜咽,此刻也彻底消失了,只剩下一种真空般的、令人窒息到毛骨悚然的死寂。风似乎都停了,连灰尘都屏住了呼吸。
那张烧掉的青灰色纸钞……到底会发生什么?
爷爷……失踪多年的爷爷……寄回这么个邪门的箱子……里面装的是……冥钞?能对付……吴老头那种死而复生的东西?
无数念头在脑海里炸开、混战、搅作一团浆糊。
突然!
裤兜里的手机猛地一震!
“嗡嗡——嗡嗡——”
震动声在死寂的铺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陈默像被针扎了屁股一样弹起来,几乎是凭着肌肉记忆,哆嗦着手摸出口袋里那部老旧掉漆的手机。冰凉的塑料壳被他掌心瞬间涌出的汗液浸湿。屏幕因为劣质老化的缘故发出幽蓝的微光,勉强照亮了他骤然失血苍白的脸。
屏幕顶端,一条崭新的短信提示图标在闪烁。
发送方号码的位置,一片空白。不显示任何数字,像被墨汁涂黑过。
他呼吸骤然停止,指关节僵硬泛白,带着千斤重压般点开了那条凭空出现的短信。屏幕短暂地闪烁一下,一个前所未见、冰冷彻骨的深青色界面覆盖了所有熟悉APP:
幽冥银行系统通知
尊敬的客户:
您已成功开通本行账户。
交易摘要:即时阴元支取。
备注:凭引(编号:HDG-777-WS01)生效。
账户实收:伍拾万圆正(¥500,000.00)
当前余额:伍拾万圆正(¥500,000.00)
【特注】:本行服务,通达阴阳,有借有还,大道唯公。
【本通知即刻生效】
深沉的青色文字,每一个字符都仿佛在冰冷的界面底部凝结着幽幽绿芒。没有传统的银行Logo,只有如同墓碑线条般简洁硬朗的边框。界面本身带着一种绝对的死亡寂静,拒绝着活人世界的任何温暖喧嚣。
五十万?阴元?
他僵在原地,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脸上的肌肉因极度惊愕而抽搐。账户余额的数字像烧红的烙铁,烫进他的视网膜。一个荒谬绝伦、匪夷所思的想法在无数恐怖惊悚的念头碎片中,骤然被淬火凝出——烧冥钞……能换……真正的钱?!
这念头太疯狂,太颠覆,太亵渎现实世界的一切逻辑。可眼前这条从虚无中跳出来的短信,这死寂的铺子,那箱子里冰冷诡异的纸钞,巷子尽头吴老头家毫无声息的诡异安静……都在疯狂地佐证着这个最不可能的核心!
心脏在胸腔里发疯似地撞击,他猛地抬手,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钻心的锐痛闪电般传开,那清晰的痛感将他从窒息边缘拽了回来。
活着的。
他活着。
手机屏幕上那条冰冷的青色短信依旧固执地亮着。
真的!
这两个字带着千斤重量轰然砸落,砸散了所有惊恐和怀疑的碎片!一股巨大的、荒谬的、难以言喻的狂喜混合着更深的冰冷寒意,瞬间将他吞噬!
陈默猛地跳起来,撞倒了墙角一把插着褪色纸花的高脚竹凳也浑然不觉!他冲到柜台边,几乎是带着一种朝圣般的狂热和贪婪,小心翼翼地捧起了那个冰冷刺骨的紫木箱。指尖再次触碰到箱底那些青灰色的“冥钞”,那熟悉的沉重、冰冷、诡异的符纹流转触感,此刻却比最上等的丝绸和黄金更加灼烫他的神经!
整整一箱!全是!
一个清晰的、冰冷的、属于商业本能的念头压倒性地占据了他混乱的大脑核心:试卖!
往生阁招牌底下那盏常年闪烁接触不良、光线昏黄的仿古灯泡,破天荒地换上了一支瓦数极高、灯丝发红的白炽灯泡。老旧的木质柜台被擦得勉强透出点底色,陈列的劣质黄纸金元宝扫到了角落蒙尘。最中央的位置空出来,只压着一张用半张劣质红纸写的告示,字迹歪扭却透着一股怪异的力道:
【祖传秘制福寿阴钞】
【功效:通阴阳,福泽存亡】
【新老顾客,诚心恭请,方见奇效】
字体大小夸张得刺眼,几乎撑破了那半张皱巴巴的红纸。
隔壁巷口“神拳武馆”的练功院墙上,那个平时用来挑战、布满拳印脚痕的旧沙袋今天罕见地破了个大口子,发黑的填充物漏了一地。院内死寂。馆主林豹——那个曾经单臂挥动百余斤石锁如同无物的铁塔般汉子——此刻像滩烂泥般瘫在冰冷潮湿的青砖地上,呼吸微弱如游丝,口鼻间不断涌出混着血块的粉色沫子。他衣衫破碎,小腹丹田位置赫然塌陷,露出一个狰狞的青黑色拳印,正中央的皮肤泛着死亡般的灰白色,边缘肌肉不自然地痉挛抽搐。
几个弟子围着他,都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此刻却像受惊的兔子,脸无人色,手指发抖不敢去碰师傅的身体。
“完了……师傅……被‘黑煞手’徐江……碎了丹田气海……”大师兄的嘴唇哆嗦着,脸色比躺着的林豹还要难看。
“那帮北边来的畜生!他们砸场子!下手这么黑!”另一个弟子牙齿咬得咯咯响,眼眶赤红。
“去医院……还有用吗?”最小的徒弟声音带着哭腔。
一片死灰绝望笼罩。武者气海被碎,就等于被抽掉了脊梁骨,比死人强不了多少。
大师兄抹了把脸,抹下混着尘土的血污,一狠心:“抬!”几个人笨手笨脚地想去搀扶。
一个平时练功爱躲懒、跑腿却很机灵的弟子却一直伸着脖子往巷口望,看着对面那家从不正眼瞧过的丧葬铺今天亮的刺眼的白炽灯,以及那突兀的大红告示。他脑子里鬼使神差般闪过前两天晚上隐约从刘婶方向传来的压抑哭喊和他家人第二天又没事人一样进出、只是神情恍惚的画面……好像就是从那家铺子出来之后?
“等等!大师兄!”小弟子像是抓住了一丝救命稻草,“看……看看那个!”他急促地指向对面那抹刺眼红光下的“福寿阴钞”几个大字,声音因为某种自己也说不清的希望而发颤,“也许……死马……死马当成活马医?”
巷子里空气粘滞,只听见林豹喉间艰涩的倒气声。
“……抬过去!”大师兄望着地上气若游丝的师傅,再看看那刺目的招牌和几乎像在招魂的红纸告示,眼底也爬上了一层被逼到绝路的血红,“走!”
四个壮硕小伙子,小心抬起林豹那沉重的、失去筋骨支撑的身体,跌跌撞撞冲到了往生阁门口。
“老板!老板救命!”大师兄几乎是用肩膀撞开的铺门,嘶哑狂喊,汗水混合着灰尘血污在他脸上冲出几道沟壑。
陈默正坐在柜台后面,看似在整理东西,实则全部注意力都聚焦在柜台角落那个打开的紫木箱上。看到涌进来的几个浑身浴血、抬着不省人事大汉的武馆弟子,尤其看清那汉子塌陷的小腹,纵然有所预期,心脏还是狠狠一缩!
真惨!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第一次面对这种血肉模糊场面的不适,站起身来。脸上努力保持着一种刻意为之的、混杂着麻木与“世外高人”般的神秘莫测神情。
“何事?”声音不高,努力平抑着尾音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师傅……气海……被人打碎了!求老板您……您家那个‘阴钞’……”大师兄看着眼前这个年纪比自己还小、脸上没什么血色、带着浓浓底层气息的年轻老板,还有柜台角落里那个散发着某种诡异阴冷气息的雕花箱子,心里那份“死马当活马医”的侥幸和希望,突然像漏了气的皮球,瞬间瘪下去一大半。绝望重新淹没了他。他几乎是凭最后一点残存的意志和旁边小弟子那拼命的眼神才把话说完,“求您……救救师傅!多少香火……我们砸锅卖铁……”后半句已然带上了哭腔。
其他几个弟子也绝望地看着陈默那张过于年轻、缺乏任何“大师”或“神医”气质的脸,又看看毫无声息、仿佛已经死去的林豹,眼神里的光芒迅速熄灭下去。他们大概只觉自己急昏了头,干了一件极其愚蠢可笑的事情。
陈默心头也是瞬间掠过无数杂念。武馆师傅?气海破碎?这玩意儿……青灰色纸钞……幽冥银行短信……五十万……这东西能治武者丹田?
这赌注太大!但他开这个铺面,亮这个告示,就是为了这个!如果此刻退缩,那一切都将成为笑柄!
他不再犹豫,动作快得甚至带上了一丝焦躁!他在紫木箱里快速翻了一下,抽出一张泛着青灰光泽、符纹流转的阴钞!动作几乎带着点粗暴,越过满脸绝望死灰的武馆弟子,径直俯身到林豹身边。
目光死死盯住那塌陷小腹上青黑色的、渗着污血的可怖拳印——那便是丹田气海所在!
怎么用?!烧?还是……贴上去?!
短信里没写!
爷爷也没托梦!
生死一线间,陈默的脑子似乎被某种冰冷的意志冻住了,他凭着一种本能,毫不犹豫地将手中那张沉重、坚韧、冰凉刺骨的青灰色阴钞,狠狠按在了林豹那塌陷气海最中心——那个拳印青黑色的正中央!
就在阴钞接触皮肤污血的瞬间——异变陡生!
嗤——!
如同滚烫的铁块投入冰水!一股幽冷到骨髓的淡青色烟雾猛地从那阴钞上蒸腾喷出!没有寻常火焰燃烧的热感,反而让周围的空气骤然降温!烟雾像活过来的妖蛇,瞬间钻进皮肤下的伤口,缠上断裂的经脉,扑入那死寂如废墟的丹田!
林豹原本像死灰一样僵白的脸上,骤然爆起一层刺目的青红!双目圆瞪,眼白瞬间被青黑色的细密血丝爬满!如同濒死的鱼被抛上岸,身体猛地往上剧烈弓挺!喉咙里爆发出一种撕心裂肺、完全不似人声、如同千万厉鬼同时尖啸的嚎叫!
“嗬——啊啊啊——!”
青气裹挟着丝丝缕缕阴冷的灰烬,顺着他口鼻喷涌而出!伴随着他身体抽搐挣扎,一股无形的、令人肝胆俱裂的庞大冲击波猛然扩散!围在旁边的三个高大弟子,如同被无形的攻城锤狠狠击中,闷哼着倒飞出去,“砰砰砰”接连撞在铺子的墙壁、货架和门板上!货架上陈年的纸钱纸人哗啦啦跌落一地!
唯一勉强站稳的大师兄,也是脸色惨白如纸,摇摇欲坠!
这根本不像治疗!更像是最恐怖的邪法抽魂!
整个铺子里弥漫着一种阴寒如九幽黄泉的气息,冰冷如刀,空气凝滞如同水银!煤油灯的光晕被死死压缩在灯罩壁内,摇曳欲熄。只有林豹那张疯狂扭曲、口喷青烟的狰狞面孔,和肚皮上那张滋滋作响、青灰色符纹光芒暴涨流动的诡异纸钞!
大师兄浑身冰冷,血液都冻僵了。完了!彻底的完了!自己不仅没有救下师傅,反而亲手把他送到了……魔鬼手里?!
“师……傅……”他喉头滚动,悲声才到喉咙。
异变再起!
林豹身体那病态的青红色泽如同潮水般退去!那惊天动地的、仿佛喉咙都要撕裂的恐怖嚎叫骤然停歇!绷紧弓起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重重砸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铺子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灯焰在玻璃罩里惊魂未定地晃动。
大师兄心胆俱裂,扑过去:“师……”
躺在地上的林豹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不是垂死的迷茫,也不是濒死的疯狂!
那是一双极度疲惫、惊魂未定,却重新有了神采、如同点着两盏微弱烛火的眸子!里面充满了梦魇初醒的恍惚和后怕!
更让大师兄呆若木鸡的是,师傅那塌陷得像被掏空的气海位置,那恐怖的青黑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肌肉依旧扭曲萎缩,皮肉撕裂破损,但皮肤下那触目惊心的死灰色被一层极其微弱、如同从地底渗出的淡青色光晕替代!那光晕沿着损伤的脉络极其缓慢地流淌、弥合,虽然微不可察,却带来一种“活”的生机感!
林豹布满血污的脸上,嘴唇极其微弱地动了动,想说什么。
大师兄猛地回神,狂喜像山洪暴发般冲昏了他的头:“活了!活了!师傅活了!!”他一把死死抱住林豹,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嚎啕大哭,劫后余生的恐惧和狂喜冲刷着他,“老板!神了!您是神仙啊!”
被撞飞的其他几个弟子也鼻青脸肿地爬起,先是惊惧呆滞,随即也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欢呼:“神了!真神了!”他们完全忽略了刚才那如同地狱降临般的恐怖一幕,只剩下狂喜!
陈默站在柜台旁,手指微不可查地抖着,后背冷汗淋漓,黏腻地贴在衣服上。刚才那一幕实在太骇人。但他强行按住呼吸,脸上依旧是那种刻意板起的麻木表情,心里却像开闸泄洪——真有效!幽冥银行的阴元……真能治病!还是武者丹田?!
他目光扫过狂喜失态的武馆弟子,眼神落在林豹塌陷丹田处还未完全消失、如同冷焰般萦绕的淡淡青气上,最终滑向柜台角落那个深不可测的紫木箱子。
一种前所未有的、混合着巨大刺激感和冰冷野心的东西,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在他眼底深处燃起。
“诚惠,一张。”陈默的声音干涩低沉,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古怪腔调,伸手指了指林豹小腹那张已经燃烧殆尽、只留下指甲盖大小一点残灰、粘在破皮烂肉上的“冥钞”残留,“十万现金。或同等价值等价物抵押。”价格,几乎是他瞬间敲定的——幽冥银行给吴老头的账是五十万,这张能治气海破碎的,十万……很合理!
没有多余的解释,不容置疑的口吻。
整个武馆弟子都被这数字噎住,狂喜僵在脸上。十万?!
但大师兄仅仅犹豫了不到三秒,目光扫过地上虽然虚弱、但眼神清明的师傅,又扫过陈默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和角落里那个神秘的箱子,一咬牙,猛地将自己脖子上一个沉甸甸的、被体温捂热的铜虎符一把扯了下来!“抵!师傅的命!值!”
铜虎符砸在柜台上,发出沉实的金属声。虎符线条粗犷狰狞,带血的汗渍沁进老旧铜皮里,在昏黄灯光下反射着幽幽的光。
陈默面皮纹丝不动,只微微颔首,目光却穿过武馆弟子激动拥挤的肩膀,落向门外。
对面永光生活广场那巨大的霓虹广告牌依旧闪烁不休。他的“往生阁”,这祖传三代、眼看就要被时代洪流碾成尘埃的丧葬铺,这墙角渗出霉味的破旧铺面,第一次从它的邻居身上,汲取到了一丝冰冷、诡异,却无比旺盛的生命力。
那刺目的白炽灯光,如同野兽初睁的夜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