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在2015届高三毕业典礼上的讲话

尊敬的各位家长、老师，亲爱的同学们：

大家下午好！

又一次站在这个告别的舞台，细细算来，你们已经是我在附中送别的第15届学生了。今天与你们告别，作为老师，有一天，我们也终将与附中告别。南朝文学家江淹在《别赋》中说“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春草碧色，秋露如珠，光阴往来，岁月消逝。我们每个人都挚爱着的附中啊，与君之别，伤如之何？

15年前，我来到这里的时候，附中还没有毕业典礼。有人说，学生毕业会砸玻璃、撕书、扔壶的，不要用典礼的形式再给学生发酵发泄情绪的机会了。但我不相信！我始终认为，人是不可能从根本上否定昨日之自我的，凡是他倾注过心血、有过真切生命体验的地方一定会有深切美好的情感凝结在那里。每一次的别离，我们告别的绝不是某个人、某个地方，我们要与之诀别的是生命中永远不可能再逆转的曾经，是一段留在记忆里无比珍贵、永不褪色的时光；是一群承载了使命、担当了责任，筚路蓝缕、共同奋斗、心心相印的志同道合者。因此，告别一定需要一种形式来纪念，需要一个场合来升华，需要在这种纪念和升华中用一种来自心底的声音完成自我的评价，需要在或肯定或否定的眼光中与自己做个了断——深深的背影留给曾经，茫茫的前路认真去走。15届学生，15届毕业典礼，我生命中与附中紧紧相依的15年，多少学生在离别的歌声中哽咽，多少老师在学生的拥抱里动容，多少次孩子们把老师围在圈中，歌唱和谐大美、其乐融融。同学们种下的毕业树枝杈向阳，生命怒放；同学们赠送的毕业石诉说不朽、静静守望。作为教育者，我想，学校今日的辉煌绝不仅仅在于成绩和那耀眼的红榜，更在于每一届学生毕业时对母校的深深感恩和眷恋，在于每一双纯净双眸回望附中时的点点泪光！

孩子们，离别的时刻，我们怎能不感慨？附中——这是承载过我们每一个人梦想的地方啊！书墨聚才，心如兰蕙身沐百年馨香；北辰指津，志比飞鸿思接千载真知。同学们，你们用每一个三年完成一次飞跃，学校用每一个三年经受一次洗礼。梦想是一只荆棘鸟，需要把身体扎进一株最长、最尖的荆棘里，和着血和泪放声歌唱。追梦的人很多时候是在雨中走，没有打伞，也许被淋到彻骨寒冷，也许被伤到遍体鳞伤，但我们每个人都有心中明朗的天空，它从不下雨。尽管可能成败自有定数，功过历来任人评说，但我们都曾为那暗夜里的微光付出过我们最极致的努力，这就够了。况且，还有那么多留在时光里的人与事，足以温暖我们的一生：有人在你还不确信时愿意无条件地信任你，和你前行；有人在你失意时愿意静静地打开一扇窗，透进阳光。有人在你疲惫时默默陪伴在身旁；有人在你成功时真心地鼓掌。也许岁月并不静好，也许付出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但弥足珍贵的是，沉淀在岁月里的那一份真情和我们精神的成长。也许这就是我们最珍贵的收获！孩子们，家长们，同事们，为我们所有共有过的日子而感谢彼此吧。世情有冷更有暖，变的是岁月，那就让真情成为不变的永远，来抚慰人容易被世事所伤的心灵吧。

（对不起，我的发言似乎多了些悲伤）同学们，你们就要毕业了，面对优秀的你们、即将成为社会精英的你们，我不想再说“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而是应该祝福和鼓励你们“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可是，我还是有那么多的不放心，就像一位母亲在孩子要上幼儿园的时候写道：社会啊，请你善待我的孩子!我知道，我们的同学们将来绝对不会缺少成功的机会，但我担忧的是面对那样多的诱惑和选择的时候，我们的同学们会不会怀疑用奋斗换取胜利的准则；会不会仅仅因为蝇头微利而放弃生命中最可贵的真情；会不会把今天用年轻纯净的心所捍卫的一切真理都踩在脚下。社会是一股强大的洪流，也是一个大染缸。处在强烈变革中的中国，也许每一个人都面临着《双城记》里所写的状况：“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这是智慧的时代，这是愚蠢的时代；这是信仰的时期，这是怀疑的时期；这是光明的季节，这是黑暗的季节；这是希望之春，这是失望之冬；人们面前有着各样事物，人们面前一无所有；人们正在直登天堂，人们正在直下地狱。”个人就像一滴水，掉进洪流往往容易迷失了自己。当年，墨子看到染布，白的进去，五颜六色的出来，他哭了；先秦思想家杨朱，有感于人生歧路重重，无法选择的时候，他也哭了。但阮籍猖狂，岂效穷途之哭？孩子们，我希望将来你们越是处在纷繁的热闹中的时候，越应该在寂寞中叩问自己的内心，从而找到自己前进的路，这条路应该基于人的理性，基于人的尊严、情感，基于社会普世的价值，基于人高贵的人性底线！

诗人说“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诗人又说“让我们纯白心灵的雪，去吻世上所有的路”，诗人还说“心无物欲，即是秋空霁海；座有琴书，便成石室丹丘”。孩子们，学校也许并不是一方净土，但它是一个每一种努力都指向崇高的地方。你们就要破浪远航，无论将要去向何方，愿我们和附中都能永远走在正义的路上。愿我们每个人都持守信念，奔向阳光！再见了，祝福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