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闹钟响起的时候，王俊杰从床上弹起。
地铺上的蒲凡把头埋进了枕头里，接着睡去。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王俊杰蹑手蹑脚的翻过沉睡的蒲凡，来到了门口。
“蒲凡呢？”
门外站着的是段水水，发红的眼睛和肉眼可见的黑眼圈说明昨晚她并没有睡好。
“还在睡。”
“好吧，这个给他。你也要去慕尼黑么？”
王俊杰接过段水水手中的纸张，点了一下头。
“对了，你也在上面签字吧，蒲凡的事你应该也都知道了吧。”
他点着头打量起手中的纸张。
“反彗星学会联盟。”
“成员签名：段水水，黄天启，陆道安，赵丹青，卢骁。”
“全力帮助蒲凡完成他的任务，对抗彗星学会的阴谋。”
王俊杰没有迟疑，在卢骁后面签下自己的名字。
“你去找黄老了？”
“嗯。”
俩人没有说话。
过了片刻，王俊杰跟她告别，转身进了屋子。
手中还拿着签好的名单。
波音787的引擎轰鸣声中，蒲凡正在用德语修改大会发言稿。
这次黄老为他准备的病例，是一个全球只有三例记载的罕见疾病，在豫府的治疗下患者病情好转。
黄老要求他走个过程就行，这次去主要目的不是汇报病例。
但是蒲凡还是认真做着发言稿。
平板电脑上蒲凡已建好包含237篇最新文献的数据库，时不时的调动文献来补充发言稿。
前排戴乐突然转身，发梢扫过他正在标注的PPT。
“我找到了，这次大会有一例关于脑部疾病的抑制剂的报道。”
她压低声音，圣罗兰的混合花朵香水在蒲凡的鼻尖若隐若现。
“提出这个思路的Kim教授声称这个抑制剂能够缓解绝大部分脑部肿瘤对神经的影响。”
“咱的希望很大呢。”
蒲凡的钢笔在纸面洇出墨点。
“嗯。”
戴乐看着他认真的表情，一时间有些看呆了。
今天自己换了亮红色的口红，穿了一身酒红色的绒面长裙，蕾丝小腿袜上雪白的皮肤在裙子开叉处若隐若现。
一双褐色乐福鞋此时半挂在脚上，蕾丝袜下脚背的曲线优美平滑。
一件白色的羊绒背心被慵懒的套在上身。
微微开叉的长裙领口，沟壑若隐若现，而脖子上挂着一条锁骨链中间，悬吊了一小串水晶，引得人的视线难以从那里离开。
戴乐其实很清楚自己的外貌优势，但是她从来不屑于用外貌去引起男性的注意。
但是今天，她这样打扮，多希望蒲凡能多看自己两眼。
她就这样在这停留。
蒲凡始终没有抬起头看她一眼。
旁边的乘客已经打量戴乐好几次了，看样子想上来搭讪。
但是被戴乐无形的气场，劝退了。
突然，后排传来骚动。
王俊杰正攥着呕吐袋发抖，面前摆着啃了三口的黄油面包。
这是他第一次坐飞机，耳鸣和失重感让他想起了医院里的监测仪报警声。
“舌抵上颚，深呼吸。”
蒲凡不知何时坐在他身边，手指按在他颈动脉窦处。
“你在模拟考时的心率达到过187次/分，现在才112次，属于可控范围。”
王俊杰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如果你死了，我背的那些知识点……还有什么意义？”
舷窗外的积雨云翻涌着，蒲凡的回答轻得像一片云彩。
“所有医学知识都是星尘，在时间尽头等着被重新点亮。”
“去你妈的，扯什么哲学。”
王俊杰重重的锤在蒲凡的胸口。
“先给你续上命，然后搞死那帮小人。”
王俊杰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折叠整齐的纸，塞到他手里。
“我好多了，你回去吧，这是段水水让我带给你的。”
蒲凡回到座位上，打开了纸张。
眼睛盯着盟主，段水水，迟迟挪不开目光。
“这是什么？”
“没什么。”
还没等蒲凡有所动作，戴乐已经坐到他旁边，抢过了纸张。
她看完后，在王俊杰后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也加入。”
“你别闹了，很危险的。”
“你管不了我。”
“戴乐，这不是小事，我建议你还是别卷进来的好。”
不知何时来到他俩旁边的黄老，压低声音说道。
戴乐摆出一副，你们奈何不了我的表情，看向黄老。
“哎，行吧，等到地方后，我给你讲一下蒲凡的事情经过。你再决定加不加入吧。”
“蒲凡，其实人多一点对你来说，也是好事。”
“孤军奋斗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见黄老都说话了，蒲凡也没有反对，只是从戴乐手中拽回纸张，仔细的叠好放到了胸口的口袋里。
一向孤独的蒲凡，此刻心里和社会层面，都没有那么孤独了。
蒲凡的指尖划过平板电脑上密密麻麻的德文文献，突然在某个单词上顿住——Glioblastom（胶质母细胞瘤）。
“你在看《柳叶刀肿瘤学》的这篇综述？”
戴乐不知何时俯身过来，发梢垂落在他手背，引得他微微刺痒。
“这个德国团队用CRISPR-Cas9编辑CAR-T细胞的思路倒是新奇，不过血脑屏障的攻克，还是个难关……”
话音未落，飞机突然剧烈颠簸。戴乐失去平衡的瞬间，蒲凡条件反射般扣住她手腕。
两人肌肤相触处传来的触感，让戴乐耳根发红。
“谢谢。”
戴乐借力坐回座位，颇为不舍的缩回自己的手。
想继续握着，是感性的选择。
缩回来，是理性的考量。
终归还是理性占了上风。
“旅客您好，飞机受气流影响，会产生颠簸，请旅客朋友入座后扎好安全带……”
戴乐突然醒过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竟然靠着蒲凡睡着了。
此时的蒲凡，在屏幕光线下，显得脸色很差。
“你睡会吧。飞机还得很久才能到。”
戴乐轻声呢喃。
“你睡吧，我做完PPT，就睡，应该很快了。”
“嗯。”
戴乐把脑袋从蒲凡肩头挪开，有些不舍得的把头枕在椅背上。
她枕了一会，发现不舒服。
咬着嘴唇看向蒲凡。
“我能靠着你睡么。”
“嗯。”
戴乐听完喜上眉梢，轻轻把头靠在了蒲凡的肩膀上。
那里还停留着她的体温。
她鼻子微微抽动，闻到蒲凡身上洗衣液的清香，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蒲凡还在修改PPT，对于戴乐的行为，他没有感到太多不对。
王俊杰还经常靠着他打盹。
只是王俊杰身上那隐隐的汗味，可没有戴乐的香水味好闻。
蒲凡轻吸一口气，香气弥漫，他继续开始手上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