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尼黑的夜雨裹挟着寒意渗入酒店玻璃，蒲凡站在落地窗前凝视着手中演讲稿。荧光笔标注的段落里，几组异常数据被刻意调换了小数点位置。
秦昭教授实验室独有的加密方式。
“叩叩。”
戴乐端着咖啡倚在门边，发梢还凝着水雾，看样子应该是刚洗完澡。
“黄老让我来看看你需不需要帮助。”
蒲凡接过咖啡时触碰到杯壁的余温，忽然意识到这是对方特意用手心焐热的。
他垂眸避开那双灼人的丹凤眼；“诊疗模型需要补充免疫组化数据。”
“用德国实验室刚公布的CD34+细胞浸润程度？”戴乐自然地坐到书桌旁，发丝扫过键盘带起柑橘香。
“但是这份数据完整度还差一些……”
键盘敲击声渐密，两道人影在文档光晕里交错。当蒲凡第三次纠正戴乐误触的快捷键时，发现她耳尖泛着红晕。
“你这里。”
蒲凡指着戴乐的耳尖。
“接触性皮炎，还是蜂窝织炎，还是你有红斑狼疮。”
戴乐脸上的喜悦转瞬而逝，随后脸上的五官因为恼羞成怒变得有些扭曲。
“蒲凡！”
对于蒲凡这种不解风情的行为，戴乐真的有些生气。
她感觉自己对于蒲凡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就属于女性已经把窗户纸捅破了，就等着蒲凡往里钻了。
结果蒲凡没有丝毫反应，这对于戴乐来说很苦恼。
总不能让她反过来去追蒲凡吧。
戴乐的相貌和身材，想追她的人能排队排到四环外，怎么可能会去反追一个男性。
“嗯，好像也不是不行。”
戴乐心中转变之快，就连自己都没想到。
这时，走廊突然传来重物坠地声。
王俊杰抱着散落的文献狼狈的从门口探出头。
正看到戴乐眼神复杂看着蒲凡。
而蒲凡，专注于电脑上的资料，丝毫没有注意到戴乐的反应。
“那个资料我拿过来了。”
王俊杰放下资料没有想走的意思。
“我睡不着，我来帮他吧，戴乐你回去休息会吧。”
“我其实还行。”
“回去吧。”
戴乐见王俊杰态度坚决，也没有再说什么，起身走出了屋子。
出屋子前，她还回头看向蒲凡，只是蒲凡的注意力依旧停留在眼前的文献上。
“蒲凡，你对于戴乐，怎么看的。”
王俊杰收起以往无所谓的态度，此时他的话语中多了一些严肃。
“很聪明，身材长相都很好。”
说完这句话蒲凡就没有了下文。
“哎，兄弟，我指的不是这方面。”
“你没感觉到，她对你有意思？”
蒲凡处理文献的同时，思索着王俊杰话语中的含义，明白了王俊杰指的是什么。
“我注意到她的行为举动有些越过普通人的界限了，我还以为这是个体差异导致的。”
王俊杰扶了扶额头。
还好相处日子久了，王俊杰也能听明白蒲凡的话了。
“那你怎么打算，回应她？那我水姐咋整，还在豫府等着你呢。”
蒲凡推开文献，转头看向王俊杰。
“为什么要回应，我又不喜欢她。我喜欢的是段水水。”
“我知道我知道，那你总得告诉戴乐，你现在是名花有主了。”
“我不理解。”
“一个人因为激素使然喜欢上另外一个人，然后因为追求过程给对方造成一定困扰。”
“那我作为这个被困扰的人，为什么要主动回应她的喜欢。这不是我的问题。”
“是啊，但是你不跟她讲清楚，让她死了心，她继续追下去怎么办。”
“这是她的选择，我们丝毫没有权利决定别人的喜好。”
王俊杰连连张嘴，但是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他让蒲凡绕进去了。
在蒲凡的视角来看，这件事就像别人走路玩手机，撞到他了，他没有必要提醒那个人，后面走路得认真别看手机。
这个事，在他看来，跟他是无关的，所以也没有必要提醒。
戴乐此时的行为亦是如此。
就在王俊杰抓耳挠腮不知道怎么接话的时候，蒲凡的电话响起来了。
来自段水水的视频电话。
蒲凡直接点了接通。
“还没睡呢，蒲凡。”
电话那头传来段水水银铃般的声音。
“哎，嫂子，没睡呢，我跟我凡哥还在整理文献。”
一旁的王俊杰率先打起招呼。
“你又胡说，什么嫂子啊。”
电话那头的段水水笑着训斥着，脸上染上一抹红晕。
“嗨，早晚的事，那你跟我凡哥聊，我先撤了。”
王俊杰肘了一下蒲凡，冲电话连连摆手。
“你在那边怎么样啊，是不是挺冷的。”
“汇报病例反响怎么样，听说你获得了诊断金勋章，院里都在夸你，还要给你搞个庆功会呢。”
“吃的东西还吃的惯么，这里住的环境怎么样。你住单间还是跟王俊杰一起住啊。”
少女一连串的话语其实包含着关心。
这让蒲凡想起当初第一次去上学，母亲蔡曦对自己的叮嘱。
事无巨细，样样俱到，就和现在的段水水一样。
蒲凡调动着自己的肌肉，冲段水水挤出一个微笑。
“都挺好的，我想你了。”
电话那头突然一时哑语。
“没遇到什么危险吧。王俊杰还给我发消息说有人保护你们。”
她被蒲凡这种直接且强烈的话，弄得有些娇羞，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便转开了话题。
“是啊，我们一切都好。”
“刚才王俊杰跟我说，跟我们同组过来的戴乐，想追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想问问你。”
此时蒲凡卸下了伪装，露出了最真实的自己。
他确实不知道怎么办，只能请教跟自己母亲很像的段水水。
希望段水水能给他一个答案。
“那个女孩，漂亮么？”
“比你漂亮，身材比你好，嗯，应该智商也比你高。”
“哼，那你答应她吧，还给我打啥电话。”
“但是，我不喜欢她，目前为止，我的多巴胺分泌的现象，只有在你面前才发生过。”
“我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她。”
蒲凡少见的露出无助的表情，让电话那头的段水水心都软了。
“有人追你说明你很优秀啊，你可以直接告诉她，我有对象了。”
“那我对象是谁。”
“我啊。”
段水水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结果电话那边蒲凡露出了笑意。
“好啊你，蒲凡，在这等着我呢！等你回来，陪我抓十次娃娃，我才答应当你的对象！”
“五次。”
“不行，就是十次。”
“那好吧。我去整理文献了。”
“好，等你回来。”
直到挂断电话，段水水都没有去问抑制剂的事，她不想在这个时候给蒲凡太多的压力，只能把这个事埋在心里。
希望一切都好，段水水把求来的平安符捏在手心，随后忙起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