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有眼无珠,还请董相公恕罪。”
府衙内院中出现了神奇的一幕。
董格武松坐在桌边悠闲吃喝,庞员外在旁边小心敬酒,唯独翟县令跪在两人面前不断磕头。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对方拥有蔡府亲信才能得到的身份铭牌,对他这种七拐八绕攀亲戚的人来说简直是降维打击。
娘舅翟谦是大管家不假,帮争取到外调官位也是事实,但为此他也没少花银子。
真要惹了不该惹的人,那位大管家肯定推脱的一干二净,倒霉的还是自己。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只求他气消后把自己当个屁放了。
“嗯~这菜当真美味,兄弟多吃些。”
董格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只顾着招呼武松吃喝。
既然铭牌鉴定为真,那就必须让它物尽其用。
武松从进入府衙开始,面对大哥的一系列操作已经看懵了。
先前在柴大官人庄上认识时,只知道他是绿林颇有名望的神刀客,棍法也极为强悍,后来才知道本职工作是名押差。
直到刚才见他掏出玉牌引得县令瞬间态度大变,赶紧将两人当贵客般小心请到后堂入席,便就开始了眼前操作。
大哥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
武松不知,只是一味的举杯,一杯又一杯。
他们越是这般随性,其余两人越是慌乱。
吃饱喝足后,董格才摩挲双手转过头来。
“狮子楼该当如何处理麻烦给个准信,我还得回去与大官人说。”
咣当!
庞员外手里的酒壶和他脑袋先后点地,“相公想要随时拿去,近日未开店造成的损失我愿原价...不,双倍赔付,还请回去与西门大官人美言几句。”
“嗯,这听着倒是不错。”董格擦擦嘴又瞥向旁边,“翟县令如何做想?”
“...小人自今日起减免西门大官人阳谷境内新旧产业三年赋税,等狮子楼正式开业时亲自去剪彩?”
翟县令说完小心观察董格神色,等他缓缓点头终于放下心来。
“两位的诚意我收到了,不过还是需要手写凭据盖章好让我带回交差。”
白纸黑字,他们再想后悔抵赖也不是什么容易事。
翟县令与庞员外没有任何思考,当即按照他意思现场照办,直接加盖了县令官印。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对他们来说已是最小损失。
要是能靠这一手巴结好眼前人,赚回来只是时间问题。
董格何尝不是如此,刚才一句话卖给西门庆极大面子,只要他不过分显摆,往后阳谷县商道内几无敌手。
庞员外的双倍赔付已是躺赚,翟县令的全产业免税更是神来一笔。
有他关照,想不继续扩展阳谷县产业都说不过去。
之所以给三年,是因为他的任期只有那么长。
如此巨大的回报,先前西门庆许诺的两成利润就太低了。
先回去看看他懂不懂事再说。
双方心里各有小算盘,表面都不点破。
等两人写好纸面凭据上交,董格亲自检阅确认无误后方才抱拳提醒:“辛苦两位笔墨,我的身份特殊还需保密,咱们后会有期。”
“明白明白,相公慢行。”
说罢他带着武松转头离开,翟县令使个眼色给庞员外,后者会意立马陪同送出。
一众不知情的衙役只知道他俩在大厅闹完被县令请去,出来又有庞员外陪同,自然明白此人身份非同小可。
临行分别时,庞员外偷偷告知把蒋竹山反水一事,董格听完也没多说就此分别。
没曾想一个狮子楼就能牵连这么多的派系,若非玉牌护体还真不见得能搞定。
看来回大名府得好好奖励下始作俑者蔡娟。
至于蒋竹山的问题与自己无关,董格也不想多追究,甚至还能看情况借此做局。
如果回去后发现西门庆只是个花架子,这人就能派上用场了。
一个大夫要真起了杀心,有他配合绝对安排的明明白白。
由于天色已暗,两人便在阳谷县随便找个酒店暂住,次日五更起床趁着天还凉爽赶回清河县。
来回只用一天,想来武大在家也出不了什么问题,干脆直奔狮子楼找西门庆。
还没等他们进门掌柜看见已主动迎出来,热情直接亲送入雅间安排菜肴招待。
“相公与二郎在此享用稍候,我这就去找东家过来。”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他便带着个人回来,却并非西门庆而是个相貌俊朗的少年郎。
“真是不巧,东家现下有事脱不得身,只好暂遣心腹仆从前来相迎,你们先聊我去处理些杂事。”
见掌柜笑的有些不自然又借口溜走,董格便知道他所言并不属实。
与西门庆虽达成共识,只怕他还是派人偷偷盯梢。
极有可能是来回时间太短,让对方以为毫无收获懒得见面,又不想驳了面子才安排个地位不对等的下人前来。
董格心里对西门庆的评价瞬间下降了两个档次。
若真是他猜测那般,这份大礼说什么也不会送出了。
且看看这小仆如何应对。
他眼神扫过时,察言观色的年轻家仆立马开口接话。
“小人名叫玳安,前几日就听家主提及董相公与武二郎神勇非凡,没想到今日有幸代为相见,当行九拜叩首之礼。”
说罢直接跪地,掷地有声的连续磕了九个响头,起身时额头已破皮流出血来。
“我家主人确因两房夫人争斗无法脱身,绝非故意轻慢还请见谅。”再次解释原由道歉后,玳安才恭身立住。
虽只是个小奴,能够懂得见机行事替主人分忧也算难得,董格不由得对他略有改观。
听到这话的武松顿时来了兴趣,借故揶揄道:“潘老板果然风流,连夫人都比别人多一位。”
他虽未有家室,也知按伦理纲常夫人只能有一位,后入门的都是妾身。
看似只是叫法不同,实则地位千差万别。
可到目前为止,还从没听过谁两房夫人,更别说互相争斗了。
“二郎哥哥说笑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家主也很无奈,只能尽量调和制衡,这才没闹出大事。”
看出两人对此方面有兴趣,接下来玳安便顺着话将两位夫人的情况情况讲了出来。
大房夫人吴月娘,乃清河县吴千户之女,也是西门庆的结发妻子。
二房夫人李瓶儿,是前几年改嫁入门的,因不愿做小就也成了夫人,与吴月娘地位相当。
怕他们不懂玳安又贴心点出,李瓶儿入门时带入不少资产充当嫁妆,才让西门庆能够迁就她。
加上她颇懂投资之道,在生意上的指点更让西门庆资产迅速扩张。
在阳谷县投资狮子楼分店,便是她的主意。
这下董格听明白了,合着西门庆是以原配发家,再用二房继续扩大盘面,因此才能做大做强。
不过相比之下,玳安能知道如此多内部信息更让他惊讶。
甚至单看他谨慎圆滑的办事风格,比起西门庆本人也毫不逊色。
若是有机会,此人可堪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