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尊严（一） 赚钱是要紧的

第1章 尊严（一） 赚钱是要紧的

尊严这东西吧，虚无飘渺的，可是你说它不存在，这也不对，它是切切实实存在的东西，有时还能值些钱——我是说，你得具备拥有的条件。这玩意儿有时跟养情人似的，养不起它，转手一卖，倒还能卖几个钱。

见我开这家经营尊严的公司时，我的朋友质疑我这样做是否合适。我最不喜欢人家张口闭口和我谈道德什么的，因为这种东西很多时候就跟尊严一样虚无飘渺。人们总是搞不明白，在谈尊严的重要性之前，最好先按一下自己的肚子，看是瘪的还是撑的。

但是这些话我还是忍着没说，因为那时他还在靠我的接济过着青黄不接的日子。像我这种过来人，很清楚一个人非得到走投无路的时候，才能明白我的话。

我的这位朋友是个文艺青年，我曾经也是，但是后来终于想明白了（用我朋友的话说是“彻底堕落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是我在大学学到的知识。而我是在辍学两年后才明白这个道理，那时我像条流浪狗一样，把自己搞得很惨，才明白这果然是个颠扑不破的真理。我辍学的理由简单得像老套的剧情，和大部分上不起学的农村娃一样，我父母供不起我在城里上大学。

反正再读下去也没有用，村里很多人小学都没毕业，可是人家照样赚了很多钱。你看，那里又盖起一座别墅了。

父亲手指的方向，一幢别墅拔地而起，正在装修外墙。我每次回家，村里都有人在盖楼房。相比之下，我们家——一层会漏雨的石头房就显得很寒碜。父亲的脸皱得像条干瘪的苦瓜，他站在石头房黑乎乎的门口，墙是灰的，他的头发是白色的，风撩得有些凌乱，很像一张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老照片。

辍学后我在城里干过走街串巷的业务员、送报员。做业务员的时候，我经常是饥一顿饱一顿，饿得面黄肌瘦。至今我仍忘不了那种饥饿的感觉，一想到饥饿，我的眼前就会浮现一只空荡荡的瘪得前胸贴后背的水袋，钟摆似的晃过来又晃过去直至头晕，那是我的胃。因此，人生的第一要务就是填饱肚子。后来做了送报员，总算解决了吃饭睡觉的问题。虽然很辛苦，工资也不高，但是收入还算稳定，很快我就攒了点钱，准备换一份工作。这个时候，我高中时代一个要好的同学从上海打来电话，他说他在上海混得还不错，开了自己的公司，正需要人，让我过去跟他干。我二话不说就辞了送报员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