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尊严（二） 尊严能值几个钱？

第2章 尊严（二） 尊严能值几个钱？

后来的事真像一场噩梦，我至今不愿提起这件事——不！我一直很想和人说说这些事，我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然后得到一些同情和安慰，但是至今没有一个人听完我的话。时间就是金钱。这年头，大家都很忙。我和同学、朋友相聚的时间很短，谁也没有功夫听我唠叨完那么长的故事。

我的那个文艺青年朋友也是。他的生活困顿不堪，只要看看他那张愁苦的脸就知道。那张脸很像我父亲的，又皱又瘦，一点油水也没有。但是我父亲最近脸上已经有了笑容，他抚摸着我的汽车时那张愁苦多年的脸终于舒展开了，露出两个老黄牙像牛蹄。临走前我告诉他过两年就把这破房子拆了，盖一座新的宽敞明亮的给他住。两年的时间虽然有点长，但总算有了盼头。

我刚才说到我的这位朋友生活困顿不堪，我虽然总是忍不住要和他说点我的往事，但其实更多的时候，我听他的抱怨比较多。

现在我面前的座位是空的，桌上摆着两份餐具，我对面的那个不锈钢餐盘也吃得七零八落。我是说，他已经走了。我还没来得及说起我的往事。走前他支吾着说要向我借五十块，我给了他一百块。但我不知道那一百块能让他吃几顿快餐。

这之前我们发生了一点争执，他说我从事尊严买卖是一件不道德的事。

我认为恰恰相反，是我让尊严有了价值。

尊严是无价之宝，是你给它标上了价格，不是价值！他说。

尊严是无价之宝？这种傻话我听得太多了。早在我读小学的时候，老师就成天跟我们唠叨什么青春无价、生命无价、爱情无价、自由无价，知识大概也无价吧。这年头，人还是踏实一点的好，别总说一些连自己都不相信的空话、套话、大话，自欺也欺人。

在世界首富行将就木的那一天，你不妨去和他谈谈，如果你能延长他十年的寿命，请他支付你一千万的报酬，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如果你的承诺能够兑现的话。当然，你会说钱是身外之物，一千万对世界首富算什么？那就假设是一般的富人吧。现在假设你就是这个行将就木的富人，你看到公园里坐着一个愁苦困顿的青年，你让护工推你上前，你问他：如果我现在给你一百万，你给我十年的寿命，你愿意做这笔交易吗？他也许会犹豫，但是他一定会答应下来——如果他正饿着肚子的话，走投无路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