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香从姑姑家往回走,没走多远就遇上劫道的,开始虽然害怕,后来见他做法奇怪,突然伸手扯下他蒙在脸上的布衫,看到竟然是刘立文,立刻吃惊地:“是你?”
他忙惊慌失措地:“我……我……”
桂香则气得一抬手把他塞到自己手里的钱打在他脸上吼道:“给你的!滚!滚得越远越好!”说完转身就走。
立文见状忙拽她:“你别生气!”
桂香回道:“我都快被你吓死了!能不生气吗?”又看到掉在地上的钱被风刮跑,忙说他:“拽我干啥?赶紧把钱捡回来去啊!”
他则说:“对我来说,你比钱重要!”
桂香焦急地说他:“我是个大活人,风刮不跑,就是刮跑了我还能回来,早晚是你的。可钱就不一样了,风这么大,你不快点,那钱一会儿都刮没了!”
他听了这话,就赶紧捡钱,几张纸币,有拾元一张的大票,也有伍元、贰元、壹元一张的中票,还有伍角、贰角、壹角一张的小票,还有伍分、贰分、壹分的钢镚,他弯腰先捡没被风刮走的钢镚。
桂香见状忙说他:“钢镚又刮不跑,先捡被刮跑的纸币!”
他一听,扭头看到被风刮着的一张“大团结”落在离他不远的地里,就快步跑过去。可那张钱上的那雄赳赳气昂昂的三个人像,像活的一样,见他追来,立刻贴着地面往前“跑”去,他又看见旁边另一张拾元,就又拐过去捡,但那张钱也又随风往前跑了。他就看看这一张,又看看那一张,都在被风刮着跑,犹豫着不知追哪张好。
这时,桂香也顾不上生气了,跑过来对他说:“你追那一张去吧,我追这一张!”
他就边朝那一张追去边关心地说她:“慢点跑,看着脚下点,别拌倒,实在追不上就拉倒,”
桂香虽没吱声,但心里想,这是钱啊,必须得追上。她正眼睛紧盯那被风刮着跑的拾元钱追着时,那张钱忽然挂到一棵干蒿子杆上,心里高兴地快速跑过去,可伸手去拿时,那张钱在猛地一股更大风力的作用下,像一只长翅膀的小鸟一样,一下就飞走了。她就继续盯着追,看到那张钱落到地上后,就又快速地到了跟前,刚伸手去抓,那张钱竟又被风刮得翻着跟头往前跑了,并根据风的时大时小,还跑一阵飞一阵,后来看到被一块大土坷垃挡住了,可桂香又跑到跟前身手捡时,那张钱竟向一只蚂蚱,突然一蹦,接着又向一展翅膀,飞出去老远,又落在地上一片干草丛里。桂香见状,心想你像蚂蚱,那我就像小时候抓蚂蚱那样对付你。她看清并记住那张拾元钱落下的地方,脱下布衫用双手展开跑过去,往钱落下的地方一扑,把那张钱捕住,用手小心慢慢翻着布衫。可是,把盖住的布衫全小心翼翼地翻开了,也没看到那张拾元钱,她觉得奇怪,自己看得清清楚楚,那张钱就刮到这里了,眼睛也一直盯着这里了,没看到又往别处刮啊!怎么会没有呢?风可以刮着像小鸟一样往远处飞,也能刮得像蚂蚱似的往前蹦,可还会像老鼠一样往地里钻,这不可能啊!那这张钱上哪去了呢?她就起身往四下看,一下看到那张拾元钱就在她身后,立刻捡了起来,紧紧地攥在手里,扭头看着前面的刘立问喊:“我“逮”住拾块了!”
立文在全心全意地追那张钱,追着追着,只见前面有个很宽很深的大沟,只见那张钱被风刮着连滚带爬地到了沟跟前,他看着边追边想,我看你还往哪里跑。可天有不测风云,只见风也有发狂的时候,一阵巨风竟然把那张钱刮得一跃而起,飞向空中,向前飘去,他看着心想,完了!可风却瞬间突然变小,使那张钱像失去翅膀的小鸟,歪歪斜斜地飘落在沟里,他见状忙下到沟里捡了起来,回到沟上冲桂香喊:“我也“逮”住了!”
桂香看到一张伍元的,正追着,就冲他喊:“这有张伍元的,我追不上,你在前面截住!”
他一听就跑着去堵截,可那张伍元钱在风中也灵巧的很,在他跟前竟然溜过去了,他忽然急中生智,赶紧捡起块土坷垃朝那张正打着滚往前飞奔的伍元钱扔过去,土坷垃虽然碎了,但正好有一块压住了钱的一角,尽管那张钱在风中又蹦又跳又扭又拧又转的拼命挣扎挣脱,但还是被赶紧跑到跟前的立文捡了起来。
接着,两人又转着圈来来回回寻找围追堵截其余的钱,忙了半天,一点数,立文说:“还差点。”
桂香说:“再找找。”
两人又找了一会儿,立文说:“找不着就不找了。”
桂香问:“你这一共是多少钱啊?”
立文说:“一个月工资,加以前的点零钱,三十多块。”
桂香惋惜地说:“白瞎了!”又埋怨他:“你跑这来吓唬我干啥?”
他解释说:“是这样,刚才在二姑家门前分手,我回到学校后,正好校长把这个月工资从镇上中心校领回来发给我,我这才忽然想起还忘了给你点钱了,但是,通过这两天对你的了解,给你钱的话你也不能要,就想了这么个办法,提前抄近路跑到这里,心想用这样的方式把钱塞你手里后,再跑回去。可是,没想到你把我蒙头的布衫扯下来,被你看到了。”接着也埋怨她:“这钱我都塞你手里了,你就攥住了呗,还又撇我脸上干啥?”
桂香一听这话,就原谅了他说:“那你快回去上课去吧。”
他说:“今天这风这么大,我送你去吧。”
桂香说:“你旷工学校能让吗?”
他说:“没事,我跟一个关系好的老师早就说好了,我有事不去学校,他帮我代课,他有事时,我帮他代课。”说完推起自行车往前走去。
桂香见他执意要送,只好也跟着走了。
下午两点多时,立文骑车驮着桂香到了村西头的院前,她从后货架上下来说:“到了。”
立文跨下自行车,冲桂香问:“我脸上被风刮得都是灰了吧?”
桂香说:“进屋洗洗就好了。”
他就跟她往院里走去。
桂香领着立文走进屋,只有母亲一个人在家,老人对立文的突然到来感到意外,可她并不埋怨女儿,反而觉得女儿这么做非常顺她的心,看着立文说:“挺好的!”
立文掏出两张钱递给老人说:“大婶,我来的突然,也没给你买礼品,这二十块钱给你,你自己买吧。”
老人不接,说他:“不用,你以后好好待桂香,对我们来说比给什么都高兴!”
桂香问:“妈,我爸呢?”
母亲说:“他给生产队放牛去了,早上走的,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桂香说:“不是说农闲时,不用饲养员放牧,队里派人放牛吗?”
母亲说:“你爸说队上派的人放牧牲口吃不饱,他就自己去放了。”
桂香又问:“我走这几天,我婆婆挺好吧?”
母亲说:“昨天我还上那去,跟她说了半天话呢,挺好!”
桂香冲立文说:“你在这坐着,我回去看看。”
立文站起身来说:“我跟你一块去吧。”
桂香说:“不用,你在这坐着,我自己回去就行。”她上前按他坐下,就往外走去。
母亲嘱咐她:“家里有客人,你快点回来。”
桂香走进了自己的家门,看得出她走的几天里,院里没有打扫过,东西也没动过。虽然她又找了对象,再结婚就要离开这个家,但现在走进院门,还和以前回家一样,看看那儿,瞅瞅这里,见别人家猪在院里,就上前撵出去,把被风刮倒的东西立起来放好,才向屋里走去。
“谁呀?”屋里传来婆婆的声音。
桂香开门进屋:“妈,是我!”
屋里,婆婆正盖着被子在炕上躺着,她见是桂香,忙边起身边说:“你回来了。”
桂香见婆婆头发散乱,脸色不好,身上的衣服也皱皱巴巴的,忙上前关切地问:“妈,你咋了?”
婆婆说:“没咋的啊!我挺好啊!”
桂香看着仍不放心:“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啊?”
婆婆说:“春天嘛,困,怎么睡也睡不够,都这样。”又边下炕边说:“你刚到家,累了吧,快上炕躺下歇会儿,我给你做饭。”
桂香说:“我回来一会儿了,在我妈家了,我妈在家做饭呢。”
婆婆问:“你姑跟你一块来的啊?”
桂香说:“我姑没来。”她想把对象的事告诉婆婆,可又不知道咋说?
可婆婆问:“你姑给你办的事咋样?办没办成?”
桂香只好说:“成了,那男的也来了,在我妈家呢。”
婆婆听了脸色陡地一变,随即笑着说:“好,好,太好了!”又让她:“那面有客人,你快回那面去吧。”
桂香就又往回走,一出院门,正好看见小三子,就说:“三子,你干啥呢?”
小三子说:“杨主任交给我一项重要任务。”
桂香问:“杨春喜交给了你什么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