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分手了

他的睫毛轻轻颤动,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像是在吞咽某种酸涩的滋味:“刚上大学第一次放假,我在火车站出站口看到你。你穿那条鹅黄色连衣裙,怀里抱着一大束红玫瑰,花瓣上还沾着清晨的露水。你举着给我织了半个月的围巾,踮着脚在人群里喊我的名字,眼睛亮得像盛夏的繁星。”他的手指松开相机包,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仿佛还残留着当时接过礼物时的温度,“我们在广场上转圈圈,你笑着把栗子饼塞进我嘴里,说这是你跑了三条街买到的限定口味。”没等我说话“你总说想和我去海边。去年暑假,我们终于实现了这个愿望。你在沙滩上追着浪花跑,把贝壳串成手链戴在你我手腕上。潮水漫过脚踝时,你突然转身抱住我,说'要是时间能停在这一刻就好了'。”

他的声音开始发颤,“可现实是,涨潮的海水会退去,而我们,也没能守住当时的承诺。”我摸着用贝壳串成的手链看着他,他看了我一眼,目光落在远处摇曳的路灯上,像是在躲避我的视线,声音里浸满了苦涩:“后来每次约定见面,不是你在写论文,实习,就是我去拍摄,实习,有次你好不容易抽出周末来找我,结果我被困在暴雨中的山村,连视频通话都断断续续。你在电话那头说‘没关系’还有下次,可挂断后我对着黑掉的屏幕,听着雨声,突然觉得我们之间隔着的不只是距离。”

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路灯在他镜片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极了那年海边摇晃的月光。“我在背包里塞了三次分手信,每次摸到信纸的边角,又想起你熬夜帮我修改摄影稿的样子。”他的声音突然哽咽,抬手狠狠擦了把脸,“我告诉自己再等等,等你论文答辩结束,等我实习转正,可越等,那些想说出口的话就越重,重得我连呼吸都疼。”

“这些是理由吗”我质问他声音发颤,“你觉得用害怕、犹豫就能解释这一切吗?”

他的肩膀剧烈颤抖了一下,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缓缓蹲下身去。双手死死抱住脑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我知道不对,我知道!”他的声音闷在臂弯里,带着压抑的哭腔,“我每天都在愧疚和煎熬里打转,明明是我先动摇,却连直面你的勇气都没有。我删了又写,写了又删,想不出任何一种方式,能把‘分手’两个字说得不那么伤人……”

他颤抖着抬起头,眼底布满血丝:“你知道吗?每次视频时你说‘等忙完这阵就见面’,我却看着身边有人能递来一杯热咖啡,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像个......”

“够了!”我的手掌重重甩在他脸上,清脆的声响惊飞了树梢栖息的夜鸟。他被这力道带得偏过脸去,发丝凌乱地垂落额前,镜片歪斜着滑到鼻梁。我浑身发抖,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你以为说这些,就能把六年的感情变成轻飘飘的借口?!”

他缓缓转回头,脸颊迅速浮现出红痕,嘴角却溢出一声带着血丝的笑:“是啊,连借口都这么拙劣。”他伸手想要触碰我,又在半空停住,“我活该......”

我胸口剧烈起伏,眼眶通红地瞪着他:“不喜欢就直接说!想分手不想在一起了就痛痛快快告诉我!”喉咙发紧,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硬生生挤出来的,“你找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到底是在可怜我,还是在给自己的懦弱找遮羞布?!”

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被我截断:“别再说什么怕伤害我!你就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为什么?”

他低着头不说话,也不敢看我,我已经明白了“我明白了,无非就是不喜欢我了,等着我跟你提分手,这样你就不怕其他人指责你,如果不是因为今天我没有告诉你,我来找你,是不是你要一直这样,等到我受不了跟你提分手?”他的肩膀剧烈震颤了一下,右手无意识地摸向后颈,这个细节像根钢针扎进眼底,我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连分手都要等我开口,你可真棒,真好。”喉咙发紧,酸涩的苦意从胸腔漫到舌尖。我弯腰捡起散落的贝壳手链,冰凉的碎片划过掌心,“就这样吧,如你所愿,分手”金属扣在指间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像是最后一声叹息,“从今天起,我们就当...从来没认识过。”

转身时,身后传来压抑的抽气声,却再没听见挽留的话语。夜风卷起衣角,腕间空荡荡的,就像这六年的时光,终究只剩一地破碎的承诺。

我攥着贝壳手链的碎片一步步往前走,每一步都在等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风裹着细雨掠过耳畔,恍惚间以为是他追上来时急促的喘息,回头却只看见路灯下摇晃的树影。他还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心里默念:只要他现在喊我名字,我就转身,就算再痛也要再试一次。

可直到走到路口转弯处,身后依旧死寂。记忆却在此刻汹涌袭来——大一时他跨越三个城市,抱着一大束蔫掉的玫瑰出现在我宿舍楼下,笑着说“坐地铁挤坏了”;实习那会儿我加班到凌晨,他隔着视频陪我改方案,用手机电筒在出租屋墙上画星星;还有去年生日,他神秘兮兮寄来他亲手织的毯子,说这是他挑挑选选好久的毛线。

泪水模糊了视线,脚下的石板路变成那年我们牵手走过的海岸线。他说过要带我看遍世界上所有的日出日落,此刻那些承诺却像退潮后的泡沫,在记忆里破碎成尖锐的疼痛。手腕上的贝壳硌得生疼,我终于明白,有些等待注定不会有回响,就像潮水退去后,沙滩上再也捡不回同一片贝壳。

我买了去BJ的机票,等到机场,我坐在椅子上,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飞机起飞,我低头看了一眼这个城市,好像发现这个城市好冷啊,落地BJ的时候,老天仿佛也在为我哭泣,下起了大雨,雨幕裹着细密的水珠砸在伞面上,发出急促的鼓点。我攥着手机站在机场出租车等候区,屏幕上的订单显示车辆已就位。刚拉开车门,带着雨水的风突然掀起衣角,一个身影猛地撞进车内——那人浑身湿透,黑色衬衫紧贴着后背,雨水顺着下颌线不断滴落。